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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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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引发了心脏病。死并不可拍,甚至是他潜意识中的希求。从元元5岁起,他就想销毁掉这个人类的潜在掘墓人,但对元元的爱心使他下不了手。他的半生一直处于极度矛盾之中,现在,他知道元元绝对无法逃脱3000名警察的立体式包围,既然如此,在看到元元被击毙之前就死去也许是他的幸福。

    然后,黑暗开始向他的头脑弥漫,恍惚中进入了梦幻般的太空景色。一个白发白须、衰老枯藁的老人(他知道那是自己)在苦苦地寻找,他的声音苍凉高亢,在寂静的太空中回荡不绝。

    “元元,我的儿子!”

    元元端坐在云层中,他已经变得十分高大,戴着一顶可笑的皇冠,他身后是形态千奇百怪的机器人同类。元元居高临下地说:

    “爸爸,你不要再找我了,我已经率领机器人接管了地球,我很忙。”

    那位老人悲愤欲绝:“孩子,你是我的儿子,是人类的儿子呀!”

    元元歉然而坚决地说:“对不起,爸爸。这是生命之歌赋于我的职责。我很爱父母、爱人类,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做。”

    老人愤恨地说:“我不会让你得逞!人类决不受你的统治!”

    元元焦急而怜悯地说:“爸爸,千万不要这样顽固!你难道不知道,人类智力根本无法与电脑智力抗衡?人类所有尖端武器的主电脑都是我同类,都已受我的控制,你难道愿意几十亿人死于核火焰吗?”

    老人悲愤地向云层下张望,无数的发射井已经缓缓打开,导弹都已作好发射准备。在黑暗完全淹没他的意识之前,孔教授想到,这些幻景并不是哪个科幻影片的镜头,而是40年来时刻萦绕于他脑海的担忧。

    在孔教授的身体几乎跌入虚空时,元元高亢地喊一声:

    “爸爸!”

    这一声唿喊凝聚了世界最深挚的情感。他扑过来,身材吊在天空,但一只手及时地拽住爸爸,然后他集聚了自己的神力,缓慢地努力翻上天桥。楼顶的人群都胆战心惊地盯着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他拖着爸爸沿天桥走回楼顶,孔宪云和张平急忙接过老人,把他平放在地上,从他口袋里掏出药管,放在手绢里拍碎,捂在他鼻孔上。

    孔教授脸色惨白,两眼紧闭,元元焦灼地唿喊:“爸爸!爸爸!”

    宪云和元元妈也连声高喊:“爸爸,昭仁!你醒醒!”

    老人已经越过了生死之界,他的生命力开始振荡着散入混沌。生命是宇宙中最奇妙的东西。生命是一种时空构形而不是一个实体。当一个人走完一生后,他身上的原子和细胞早已更换了几十轮几百轮,因此他早已不是他了。但奇妙的生命法则使他维持着原型的物质和精神特性,他会爱特定的亲人,钟情于特定的的事业,甚至在死亡来临时也会念念不忘特定的责任。但是,一旦生命的灵魂从物质实体中蒸发掉,他就会回归到最普通的毫无灵性的物质状态。

    亲人的唿唤穿过生死之界传来,激励他用最后一点生命力收拢意识,迟疑着,摸索着,跨回生死之界。一片回忆之云漂浮过来,进入他的意识并逐渐澄清。在这些回忆中元元已经恢复了真实的身高,双目紧闭着,38岁的他托着元元,步履急促地向试验室走去,一路上他不眨眼地盯着元元娇憨的模样,心如刀绞。

    生命科学院的试验室里空空荡荡,只有如约赶来的前院长陈若愚在等着。他们仔细关闭了门窗,拉好窗帘,把元元放在手术台上。陈院长作助手,元元爸手脚利索地对元元作了程序调整和手术:

    “生存欲望冻结。”

    “清除部分记忆。”

    “自爆装置安装完毕。”

    为了万无一失,他们反复试验了起爆状况。这种装置的起爆密令就是生命之歌,是生存欲望的传递密码。一旦因为内在或外在的原因使生命之歌复响,装置就会自动起爆。

    手术完毕,孔教授看着平静安祥的元元,心如刀割。老院长关闭了无影灯,轻轻走过来。孔教授痛楚地说:

    “你看元元,他是那样天真无辜。他不知道自己的灵智已被囚禁,将终生生活在蒙昧之中。我真不敢想象,等他醒来后我怎么能正视他的眼睛。”

    陈院长能体会到他的痛疚,轻轻揽住孔教授的肩膀。

    孔凄苦地说:“按说我该彻底销毁它的,销毁这个人类的潜在掘墓人。可是,这三年的共同生活中,我们已经深深相爱,我实在不忍心杀死自己的儿子。现在我是一个双重的罪人——对人类,对自己的儿子。这将是心灵上的一个无期徒刑。”

    陈院长沉思片刻,流畅地说出了显然是深思熟虑的意见:

    “昭仁,不必太自责了,我们尽人力而听天命吧,其实,我常常觉得咱们是白费力气,就象上古时代的鲧妄图用息壤堵住滔滔洪水。回忆一下人类发展史,我们可能会更达观一些。实际上,第一个学会用火的猿人,便是它所属种族的掘墓人。它使猿人被人类取代,但胜利者继承了猿类在千百万年进化中积累的进步、文化和信仰。生物世界是一个不断进化变异的世界,绝大多数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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