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俊不禁,乙彦也苦笑。
“真是个失礼的问题,我很吃惊。”他说。
“不趁这个机会问就问不成了,平常难得见面。”咲道。
“老实说,这个问题我没有想太多。”他回答,“不过,总有点负疚感。这话有点像辩解。”
咲说:“你本来就有这毛病,没有理由,即使亲吻也是不可以的。”
“是啊”我用戏谑的语气说。
“没有理由的性行为,我有过吗?”乙彦问。
“大概是因为一直被姐姐逗着长大的吧。”我说。
“是啊。”他点头。
“调戏不至于给你带来压抑呀,”咲道,“调戏一直很有趣不是吗?”
我有了一种独有的难以言表的新奇感觉,觉得当年那个聚会上那对打扮入时的姐弟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并和当年一样地交谈着。
“那也是以前的事了吧。呀,刚才也是。不过我们在一起好几年了,并没怎么做那种事。就是说,像姐弟一样。”他说。
“这不是真的。”咲道。
我们大笑起来。
我把复印稿递给咲,她接过来,“可以吗?”她说。“让我看看。”乙彦说着,从咲手里夺过稿件读起来。
“译得真好。”他说,“很棒呀这个。咲,要干就要超过它。”
咲点头。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怦怦直跳,觉得庄司还是得到了回报。
傍晚了,乙彦突然瞅了瞅窗外,像是在确定时间。
“我要出去了。”他站起身。
暮色渐深,他们要会面了,我猜想。她的淡雅和忧郁一定同暮色苍茫的街市上那蛋白石般的风景重合着。他要在她的侧影消失前找到她。那令他不得不寻找的侧影,那任性和拒绝的反差。
“那么,代我问候萃。”
我们目送他离去。“真没办法,这两个孩子。”咲叹道。之后我们也出门去吃饭。
“过得怎样,最近?”
带着醉意的声音,即使在电话里我也能很快听出来。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他不喝醉是不会打来电话的。
“挺好的。爸爸你呢?”我说。
这是星期六晚上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父亲现在没有家了,和他私奔的那个女人又跟别人跑了。这世上就有这样的人,不惧怕失败,不断经历新的开始。为什么只在这些人的脸上难得一见快乐的表情呢?他们是那样坚决果断,然而却像蛰居在深巷中的人一样脸上镌刻着懊悔的表情。父亲是这样,父亲的女人也是这样,不是太和睦的类型。即便我长大成人,面对他们还是没法高兴地笑起来。
“还不错。”
“是吗?不寂寞?”
“习惯了,儿子住在附近。”
“我的异母兄弟么……”我说,“也是个复杂的家。”
“也是?”
“感觉而已。”
“这种情况很平常,没有问题的家是不存在的。你知道吗?混乱,充满人间。”
“这个我想我是知道的。”
“如果不喜欢,就要有一个不离婚的婚姻。”
我时常思考那些我们看不见的缺陷和那些扭曲的状态: 有精神病史的家族、在父母没完没了的离婚纠葛中挣扎的孩子。
“没有这样的自信哦。”我说。
就这样活着也可以度过一生,父亲究竟要怎样才会满足呢?
“你喝很多么?每天。”我问。
“你喝酒不是也很厉害吗?”
“遗传呀。”
“是啊。”
“爸……”
我本想问,是否醉意朦胧中认定的人生才是真实的?这是我童年时就想说的一句逞强的话,然而没有说出口。
“工作顺利吧。”
“工作么,一直很好。”
“哦……”
我还想问,有否有过和女儿亲热的念头。但这样的话更难出口,还是将它咽下去。
“那么,以后再聊吧。”
“行,休息吧。”
很累,仿佛劳神地交谈了几个小时,谈了很多无关痛痒的话。
我可以回想起父亲在家时我们交谈的情景,那情景非常清晰,然而再也无法重现了。就像好久没有溜冰和滑雪,身体对这样的运动已经不再自如一般。这就是岁月么?我的心还是幼时的模样,可假若和他见面,站在他面前,像一个成熟的女性,像母亲一样,是很难表现自如的。
从父亲的语调中,我有点理解高濑皿男那种相当渴望死亡的情绪了。也许在他看来,恋人总是人生的亮丽之处,所以他始终持续着和父亲类似的状态。
“能来玩吗?”电话那边的人这样说。
是咲吧,我想,可仔细一听才知道是萃。到底是姐妹啊。
“现在正忙着呀。”我说。
我独自在研究室整理资料,的确正忙着。只有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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