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手术后和鹈饲医学部长、叶山教授相约讨论学术会议选举的事,却因鹈饲临时有事而延到明天,这也让财前的心情备感轻松。这一个月来,自从鹈饲突如其来地推荐他成为学术会议会员的候选人后,为了获得教授会的认可和打点相关的准备工作,他简直忙得分身乏术。再加上佐佐木庸平的上诉审一事,堆积如山的工作压得财前心力交瘁。因此,当他踏出医院,走在河畔的道路上,忽然发现连平时司空见惯的堂岛川泛着涟漪的河面也显得特别迷人。他迈开步伐走到淀屋桥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上次,庆子曾说“你当上教授后,怎么变得一点都不好玩了”,这句话和当时她脸上露出的轻蔑笑容至今仍让他耿耿于怀。如今不仅在大学内,连校外的人都对他这位屈指可数的超级优秀外科教授表示尊敬和敬畏,却没料到自己花钱养的女人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看来庆子的内心似乎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在今天这种花了短短二十八分二十秒就完成一场手术的大好日子还去找庆子,实在不值得。
到底要不要去庆子家?财前仍然举棋不定。手术顺利完成后的些许疲劳让他极度渴求妻子以外的女性躯体。财前踌躇着过了淀屋桥,眼中突然浮现加奈子的身影,她是财前曾经去过两、三次的丽多酒店的公关小姐。第一次是财前为一位纺织公司老板动了胆结石手术后,对方庆祝出院时请他去了那家酒店。当时,加奈子紧贴在财前的身旁,向他撒着娇:“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财前医生吗?我好想看你动手术时的样子哟。”当财前问她为什么想看时,她却满不在乎地反问财前:“因为你就像切哈密瓜一样切开人的身体啊。对了,要怎么切开人的胃啊?”第二次则是受某药厂之邀和几位外科医生同行前往参观,当时加奈子也坐在财前旁边,问他:“今天动了什么手术?”然后,把脸贴近财前手指修长的一双大手,像小狗一样拚命嗅着,让财前一行人笑弯了腰。连喝了好几杯冰镇威士忌苏打后,加奈子毫不掩饰自己对财前的好奇,对财前说:“医生,只要我看中的目标,就绝不会让他溜走!”这个二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特有的豪放在此显露无遗。
财前想起这句话,觉得她才是和今天的好心情相称的对象。
财前转身走向位于北新地的丽多酒店。侍应生引他到里面的包厢,刚坐下不久,加奈子顶着一头飘逸的披肩长发坐到财前身旁。
“哇,医生,你今天一个人来看我哟。”加奈子嚷嚷着走了进来。
“对,今天刚动完手术,过来透透气,所以只有我一个人。”
他正想要把雪茄放进嘴里,加奈子忽地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贴:“好像还有血腥味,今天动什么手术了?”
“割掉了三分之二的胃。”财前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加奈子娇小的身躯立刻像松鼠般依偎在财前身上,她抬起下巴,撅着嘴说:“人家也好想让你动手术,你帮我割盲肠好不好?”
“不行。割盲肠这种小手术是进医局半年的医局员做的。”
“哼,医生,你还真嚣张,所以才会被病人告上法庭。”
财前差一点想要翻脸:“你对我的事很了解嘛……”
“那时候店里的客人都议论纷纷,不过我最喜欢你这种坚强、冷酷的人。”
“为什么说我冷酷?怎么说得这么难听?”
“大部分的医生一被病人告上法庭,遭到媒体大肆炒作,都会一蹶不振。但你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在判决时好好地教训了病人一顿。”
“我并没有教训他们,判决只是还我清白……”财前喝着冰镇威士忌苏打,苦笑着答道。
“都没有关系啦。反正,在官司后,找你看病的病人仍然大排长龙,可见你的医术有多高明。如果在人格高尚、医术却很差的医生和虽然冷酷但医术却很好的医生之中要我二选一的话,我当然会选冷酷但医术高明、可以治好病的医生。所以,听说不管在官司前,还是在官司后,一定要有大人物的介绍信,你才会帮人看病,真的吗?”
财前没有回答,但在酒酣耳热之际,加奈子的每句话都像那些来找他看病的人所说的奉承话,让他心旷神怡。
“怎么样,今天要不要对猎物下手?”财前隔着杯子,含笑望着加奈子。
“好啊。但我一旦下了手,就绝对不会放手喔……”加奈子松鼠般玲珑小巧的娇躯紧紧粘住了财前。
车子沿着第二阪神国道,在夜色中飞速驶向六甲山。天空下着雨,橘色灯光照射下的国道湿淋淋的。温暖的体温从靠在自己肩头的加奈子身上传来,令财前情不自禁地想起庆子。虽然拥有了从女子医大肄业、才色兼具的庆子,若再和性格奔放的加奈子雨意云情,的确会增加自己的负担,但此刻感受着加奈子充满青春气息的身体,财前便再也无法压抑焚身的欲火。
不知不觉中,车子已驶离国道,折向六甲山口。进了山道后,雨势转小,却起了雾。车子亮起黄色的雾灯,放慢了速度,在雾茫茫的山道上爬行。这里距离大阪只有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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