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里却另有算盘,虽然在佐佐木庸平的官司中胜诉了,但当初被告上法庭时,鹈饲曾经大发雷霆,想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为什么现在突然会推举自己成为学术会议选举的地方性候选人?其中一定有什么理由,所以,财前想在充分考虑后再做出回答。
佐佐木庸平去世已经快两年了,佐佐木商店表面上仍然和以往没什么两样,门口依旧挂着印有“佐”字的布帘,继续开张营业,但店内已经了无生气。
以前,布料、漂白布、棉布短衣、夏季和服以及成品和服等商品总是堆满陈列架,架上放不下的商品全堆在地板上。如今商品却寥寥无几,好不容易才把陈列架填满。店员的人数也从原本的四十人左右减少至十几位,庸平活着的时候,每天七点一开门,从外地搭夜车前来进货的客人就迫不及待地冲进店里,如今,许多客人都因为佐佐木商店的货源不足而过门不入。
佐佐木良江坐在丈夫庸平以前经常坐的收银台前,望着九点过后仍然空荡荡的店里,不禁叹了口气。每天早上八点到九点是布料批发商店生意最兴隆的时间,外地和市内的零售商争先恐后来补货,九点过后仍然门可罗雀,这表明生意已经一落千丈。良江看着正在收银台后算账的专务董事杉田,丈夫死后,伤心欲绝的她曾经想收了这家店,但杉田劝她要继续撑下去。
虽然佐佐木商店名义上是资本额达九百万元的股份有限公司,但其实股东都是自家亲戚,实质上根本就是一间家族商店。以前,过世的董事长佐佐木庸平一肩挑起银行和交易的所有工作,他突然撒手人寰后,其他人根本搞不清到底向银行贷多少钱,用什么担保,存款金额到底有多少以及客户那里有多少未收帐款。尤其对那些签本票的客户,即使对方赖账,他们也无能为力。当时,良江完全不知所措,才会想要结束营业,但杉田对她说:“太太,你不能一直为老板的死这么伤心下去,而且,大少爷后年就要大学毕业了,你应该当老板来继续经营下去,我们也会拚了老命协助你。”
丈夫庸平还活着的时候,良江只负责张罗内务,根本不曾干预过店里的任何事。听杉田这么一说,就决定由自己这一介女子挑起重担,继续再撑两年,等到长子庸一大学毕业。同时,也希望上诉审可以在丈夫一手创立的佐佐木商店的招牌下胜诉。
良江虽然成为女董事长,却完全名不符实,六十多岁的杉田虽包办了进货和销货等一切工作,但在银行方面和客户之间就吃不开了,一下子就面临资金周转的问题。接着,厂商和大盘商开始不敢大量批货给他们。一旦外地客户拖延付账,无论再怎么努力,算盘打得再精,也无法像庸平活着的时候那样每个月做到一千五百万的业绩,更别谈得到毛利一成、净利五分的利润了。
“杉田兄!”良江唤着正在收银台前算账的杉田。
杉田抬起满是皱纹的眼睛:“什么事?”他站了起来,走向良江。
“杉田兄,无论我们再怎么拚命,也只能做到毛利八分、净利二分,怎么样都赚不了钱。”良江泄气地说。
杉田说:“过世的老板很懂得抓时机,我们当然望尘莫及。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伤脑筋的事,店员都吵着要加薪。”
庸平的服丧期一过,良江一当上董事长,店员就要求加薪,不知道他们是觉得女老板好欺侮,还是忍受了多年的低薪后,想一次捞回本。当他们知道店里的状况无法满足他们提出的要求时,势利眼的人就纷纷离职了,原以为剩下的十几名店员是值得信赖的,没想到他们也提出了加薪的要求。良江脸色一沉,看来,在大阪做生意,不仅银行和客人不把女人放在眼里,就连店员也会爬到头上来欺负人,想到这里,她不禁觉得万般委屈。店里的货源不足,生意冷冷清清,她真想去问问那几个店员,他们到底凭什么认为店里目前有能力帮他们加薪?
良江不禁想起亡夫说“雁大炮”这句她从来没听过的话时的情景。那时刚好是丈夫住进浪速大学医院之前。为了纪念在生意场上一路走来的辛苦,他每天早晨都只吃味噌汤配卤菜的简单早餐。那天在吃早餐时,他突然说:“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一定会出现‘雁大炮’的局面。大雁群在飞翔时都整整齐齐地排成人字形,如果大炮一轰,大雁就会四处逃窜。同样,只靠老板一个人经营的中小企业,一旦老板倒下了,整家店马上就散掉了,我不希望我们这家店也出现‘雁大炮’的局面。”
丈夫一语成谶,独撑大梁的丈夫在接受那傲慢的财前医生的手术后,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但那个财前教授却以忙于出国为由,一次都没有来看诊,完全交由年轻的主治医师处理。结果,丈夫在手术后第二十二天,对生意和家里的事没有一句交代,也像被大炮打中的大雁一样离开了人世。
“妈,我回来了。”高中一年级的次子回来了。
“今天回来的真早,没有参加学校的社团活动吗?”
“你不是跟我说过,今天是爸的月忌日,要我早点回来吗?”
听说当天是父亲的月忌日,一下课就立刻回来的孩子令人爱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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