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佐枝子放下举在额前遮太阳的手。
“咦,怎么大家都不见了?”
刚才还在这里夸张地挥着手、高呼万岁的欢送者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别说欢送台这里,就连候机楼里也显得空荡荡的,有一种大潮退去的凄凉。隔着玻璃,只看到财前家的人和医局的五、六位资深助理还留在贵宾候机楼。
“走吧,刚才那么多人,你一定累了。”
“不,没关系,您要马上回大学吗?”
“对。时间还早,我会先回研究室,还可以再做一点事。”
说着他跨出脚步走向玄关,佐枝子吞吞吐吐地说:“如果您方便的话,加茂的桃树林就在距离这里三十分钟车程的地方,您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
里见犹豫了一下:“好。我整天不是待在弥漫着消毒水味的医院里,就是窝在不见阳光、阴暗的研究室,偶尔也要出去晒晒太阳。好吧,一起去吧。”
他们走出机场大门,搭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从机场沿着阪急宝琢线向北行驶。穿过池田市的市区后,车流量骤减,斜前方出现一片被绿树包围的高地。
“那里就是花屋敷的高地,加茂的桃树林就在高地对面。”
佐枝子指着窗外的绿色高地。不久,车子向西转了一个大弯,行驶在国铁福知山线的左侧,穿过川西池田站后,路变成一条坡度缓和的坡道。
顺着蜿蜒的坡道开上去,是一片平原状的高地,四周几乎没有人烟,道路两侧都是杂木林,车子里不时飘来植木园里杉树树苗散发出的新鲜幼芽味道。穿过杂木林,眼前突然变得开阔起来,杂木林已经消失,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天鹅绒般浓郁鲜艳、枝叶茂密的桃树林。
里见和佐枝子走下车,在桃树林前伫足欣赏了好一阵子,似乎忘了彼此的存在。然后,才缓缓走进桃树林中。踩在林中带着湿气的柔软泥土上,阳光像五线谱一样穿透错落有致的桃树枝叶洒落地面。两人随意漫步着,没有遇到其他游人,四周一片寂静,里见倾听着自己发出的脚步声。
“想不到,在距离机场三十分钟车程的地方,有这么一个远离尘嚣的桃树林,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佐枝子低着头,停下了脚步。
“每到桃花盛开的季节,这里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桃花的世界,恬静而华丽,正是所谓的桃花乡。不过,那个时候的桃树林太华丽了,总觉得和自己格格不入,我还是无法适应。”佐枝子站在树阴下微笑着。
“或许吧。桃花无论是颜色还是形状都很华丽,总觉得和你不太搭调。你经常来这里吗?”
“对,偶尔一个人漫步在尚未开花的桃树林中,感觉好像在探究只属于我自己的人生。”
佐枝子的声音在桃树林中静静地回响着,树叶轻轻地随风摆动。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走出了桃树林,来到高地的顶端。遥远的右侧彼端,五月的山坡和缓的轮廓依稀可见,正前方的花屋敷丘陵起起伏伏,近在眼前,或许是因为山高风大的关系,四周的树木猛烈摇摆着。
“要不要在这里休息一下?”
里见望着正前方的丘陵,在高地顶端的草丛上坐了下来。佐枝子也在里见身旁坐下。彼此虽然默不作声,却丝毫没有凝重的气氛,内心反而有一种宁静的祥和。
“啊!”
佐枝子突然轻呼出声,侧着头竖起耳朵听着。原来,从意想不到的方向传来了教堂的钟声。里见四处张望着,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啊,是那里。从花屋敷丘陵右端中央,树木特别浓密的地方传来的。”
佐枝子朝着那个方向凝神看着。
“咦,那是圣和女子学院。刚才的钟声是女子学院的钟楼传来的,真没想到可以在这里看到女子学院。”
从来没有来过高地顶端的佐枝子惊讶地指着那个方向,丘陵中央的树林里,隐约看见一幢红瓦白墙、很漂亮的建筑物。
“那就是你和三知代读的圣和女子学院吗?”里见似乎被眼前这幢欧式学院风格的美丽建筑和四周的风景深深地吸引了。
“但我不太喜欢那所学校,把门阀、家世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上次我去参加校友会时,大家的话题也都集中在丈夫的家世和社会地位上。”
“那,三知代希望我能够当上教授,应该也和这种校风有关吧。”
“咦?三知代也会在意你能不能当上教授吗?”佐枝子难以置信地问道。
“不,三知代希望我当上教授与虚荣心或对名誉的渴望无关,她父亲是名古屋大学的医学部长,她的亲戚中也有许多大学教授,所以,她认为留在大学里深造,自然就会当上教授。她的想法很单纯。”里见的语气有点沉重。
“我能够了解。我们家也有这种想法。虽然我哥想走文学的路,但还是在父亲的强迫下勉强进了医学系。他读得很不快乐,还罹患了肺炎,最后几乎是用自戕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我的祖父、父亲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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