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好用得不得了。”
鹈饲调侃地说道,忽然,他脸色一正:“话说回来,东,你退休后打算要去哪里?关西财经大老的手术几乎都是你一手包办的,想必你的关系很好,准备上哪儿高就了吧?”酒酣耳热的鹈饲改变了话题。
“哪里,确实的地点我还不是很清楚。虽然各界的邀约不断,但都仅止于提议的阶段,一切要等到详谈过后,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
回答的同时,东不禁回想起这半年来上门的几个邀约。
财前走出医院的正门,往御堂筋的方向走去,来到大阪车站前的中央邮局。
高峰时段的御堂筋,从淀屋桥往大阪车站的人潮,就像一条往前延伸的黑色丝带。财前也置身在这熙攘的人群中,彷佛被推挤似的,走在将阳光挡住的两排大楼之间。
推开中央邮局的玻璃门进到里面,财前向邮局职员买了只现金袋,站到窗边没什么人的公用桌子前面,从上衣的内口袋拿出钱包。
他把两张一万元的纸钞放进现金袋里,写下收件人的名字——
冈山县和气郡伊里中
黑川绢女士
财前的眼底藏着温柔的光芒。
每个月一次,他都会像现在这样,写着母亲的名字,从月入五万七千元的副教授薪水里抽出两万,给独自住在冈山乡下的寡母寄去,这时,财前的心里总会想起从前那段贫穷的岁月。
小学毕业那年,身为小学教员的父亲因为意外事故身亡,从国中、高中,一直到大学,他都是靠父亲的抚恤金、母亲做家庭手工的工钱、自己的奖学金升的学。
进入浪速大学医学院就读后,财前开始接受邻居开业医生村井清惠的捐助,然后才能顺利把书念完。村井清惠是村里的大善人,和岳父财前又一是大阪医专的同学。
就在财前从医学院毕业,担任助手的第五年,看好他前途的财前家招了他做女婿。
把一生指望全放在独子身上的母亲,在听到财前家提出招赘的要求时,不知作何感想?然而,她比犹豫不决的儿子五郎更早做出了决定:与其跟我这个穷寡妇过活,还不如入赘财前家,努力钻研医学,这样孩子的将来才会有前途。于是,她答应儿子入赘财前家。
自从黑川五郎“变”成财前五郎后,除了接受儿子每月送来的两万块生活费外,母亲从来没有麻烦过财前家,非必要也不会上财前家拜访。财前深深感受到母亲对自己的疼爱以及独居寡妇的骨气,有好几次他都想搬回去跟母亲团聚。从助手时期到现在为止,他都没为金钱苦恼过,将所有心力投注在研究上——三十五岁,他升等为副教授,自那之后的八年,他一直待在大都市的教学医院,成为众望所归的下届教授人选。这些全是终生守寡的母亲忍受着乡下的孤寂生活,一心期盼儿子五郎能成为杰出医学家换来的!一思及此,财前的内心涌上十分平凡却强烈的愿望:母亲今年已经七十五岁了,我一定要趁她还健在的时候成为教授,让她高兴。
走出邮局,他来到樱桥附近的哈迪盖酒吧,一路上财前的心里满怀着对母亲的孺慕之情,神色显得怔忡。不过,一走下通往哈迪盖的阶梯,他马上又变回那个充满自信、一脸精悍的财前五郎。
哈迪盖店里的生意正好,客人开始多了起来。进门右手边的吧台前,有几个男人手肘相抵地并排而坐。这家店的老板娘喜好文学,浅褐色的墙壁和窗帘营造出沉静的气氛,熟客也大多是大学教授、新闻记者,或是广播电视节目的制作人。
“老师,大家正在等您呢!”认出他的老板娘出声召唤。财前往后面的沙发看去,十二、三名由他指导的研究生正坐在那里。
“呀,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我顺便绕去别的地方所以来迟了。”
他说着往沙发走去。众人把调往和歌山市民医院的织田围在中间,织田一看到财前,立刻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
“老师,您果然来了。我还在想您会不会忙得没有时间过来呢!”
像财前一样是由寡母抚养长大的织田,是研究室里经济状况最差的学生。医学院毕业后,他连当了三年助手,都是无薪的,这给他的家庭经济造成莫大的负担。
这时,和歌山的市民医院恰好放出消息,说是需要一名能执行内脏手术的外科医生。离开国立大学的医学研究室前往地方医院,这意味着必须放弃大学医院的优良设备和研究主题,偏离在大学晋升的顺畅通道,这种缺任谁都不想去。然而,织田的情况已经不容许他继续留在大学,当一名没薪水的助手了。
财前挑了织田前面的位置坐下。
“织田君,你们医院的正木主任和我是同学,他经常写信告诉我你的事。还有,你的学籍依然留在我们研究室,一有机会,我就让你回来,你同样可以继续从事研究。”
“是,谢谢您。听您这么一说,让我觉得好像从被流放的孤寂中给解放了出来。”
织田穿着手肘磨损的西装外套,深低着头,露出泛黄的衬衫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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