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上的希望吧?胡幺鸡乐。
我知道,没有。你说说,就你的直观印象,我的问题在哪里?
一定要说?
不说不足以兄弟。
那好,我说了。这里都是麻友,也不见外,将来你们回城,我呢,进城去遇到谁就到谁家喝口水,可以吧?
可以可以。我们说。
实际上,钱夹子的话正好相反,钱夹子这个人,聪明,有正义感,心地很纯洁,他是赢钱,他不是赢别人的灵魂和人格,这很好。胡幺鸡顿了一些,吃了块胡萝卜,他这句话有一些狠,分队长脸上僵了一下。钱夹子学英语的人,是西式思维,所以,他一劲地批评中国人的劣根性。实际上麻将桌上的中国人,要守住上家,卡住下家,盯着对家,还要把握自家。这……是真正的麻将之道,是麻将这个事物给人真正的启迪,可惜很多人玩麻将玩了一生都没有开悟,你在官场,你在事业上,随时都必须守住上家,卡住下家,盯住对家,把握自家……否则,你一事无成。我,你们叫我胡幺鸡,好,我就胡幺鸡,这跟胡九饼也没有什么区别。我的毛病也在这里,打牌的时候,我既没有卡下家,也没有盯对家,上家守不守无所谓,自家是没有把握好的。所以,我场场输钱。我想试一试,我用一种无为的方式可不可以赢钱,就是概率的关系,结果证明,无为的方式不能赢钱,社会……尤其是工业社会,它是侵略型的社会,这是至关重要的,我们所以输,就是不明白,别人为什么老是在意一张牌的得失,他们是在进程当中预先改变了程序,这很可怕,比如塞翁失马,这个典故是他受了伤,却保全了命。但现实却是,如果你先发制人,你永远都是统治者,比如白种人之于美洲,如果美洲人先镇压白种人,那么白种人也是二等民族,相信他们那时候还是农业社会,把白种人打趴在农业社会定格,他们还能够像后来这样吗?
那么,你后来为什么又赢钱呢?分队长说。
这个钱我赢来,对于我的存在没有什么改变,我们家已经做成了生态农业,这个进程在城市恐怕不到2060年达不到。所以,我提前到达了,我赢是一方面你们精神不振,二方面是我大赢你们的钱以后,我看见你们的精神开始转向了,准备反击了。
那你还输不输?分队长的酒上脸了。
我不会再打麻将了。胡幺鸡说。他的话音一落,我们大骇,这怎么可能?但是,只见胡幺鸡的泪一点一点地流下来,一会儿就泪流满面了。
我出家了。胡幺鸡哽咽着说。
出家了?分队长伸手摘下胡幺鸡帽子,果然他已经受戒了。可是,他为什么还吃肉呢?我刚想问,分队长一挥手阻止住了,分队长扭头向外望去,只见村长领着他的女儿,胡幺鸡夫人和孩子过来了,胡夫人泪汪汪的,牵着一对儿女“扑嗵”一跪,两个孩子就说:爸爸,你不要出家啊!
胡幺鸡额角的青筋暴了一暴,他往屋里面扭头。然而这并没有用的,只见学校几个年级的学生、家长和其他老师一起拥来了,学生们站得黑鸦鸦一片,他们大声说:胡老师,你
不能出家!声音之大,震得屋檐纷纷落土,屋后大樟树上雀巢里的一只猫头鹰也惊飞了。
干什么呀,这是!分队长忽然站起来,狠狠地将帽子一甩,说:不干活了,全分队打三天三夜的麻将,不打麻将扣工资奖金!
村长于是也站过来,说:全村是个活口都要来打三天三夜麻将,二五八门前清全频道和牌。
这是我人生中所见的空前的麻将大赛,方圆数公里都能听见这边打麻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