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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在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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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幺鸡的麻将情结
麻将,如果大家同意这种方法,就可以投票了。说罢,我做了一个试验,即从筐里抓几个辣椒,有红有绿,旁人看不出我要投哪个,握住一个将手伸进坛子的口里投入辣椒,这样投票还是处于保密状态的。

    分队长觉得可行,就宣布民主投票,为了不食言,就当众拿了一个红辣椒投进坛子。他说:我说话算数,我还是投赞成玩麻将的票,如果开票最终民主决定不玩麻将,你们就没有什么好说了。

    大家依次去抓了一把辣椒,在手中飞快地转来转去,然后闪电般将手插进坛子,扔了手中的辣椒。我呢?我扔进去一个红辣椒,我认为在地质队没有麻将玩太残酷了。

    投票结束,所有的眼睛都盯着坛子。我发现民主确实是有味道,它更像一种很刺激的游戏,现在谜底还没有出来,是最具悬念的吊人胃口的时刻。我就叫了两个比较中立的班长,让他们来唱票,也就是一个人从我手中接过辣椒,然后说红辣椒或绿辣椒,另一个就蹲在地上画正字。开始了,我从坛子里掏出一个辣椒,班长乙接过:红……辣……椒。班长甲在地上狠狠画了一横。我又掏出一个,班长乙念:红……辣……椒。班长甲再次狠狠在地上画了一竖。

    喂,算了吧,搬起坛子倒出来。分队长对班长乙的拖腔唱票很不满意,其实班长乙的唱票蛮专业的,以前他当过农村的民兵连长,喊过军事口令。我听过他喊“握……子……上子弹!前面两字拖,后面三个字干脆利落,非常有韵味。我问他,为什么要叫握子上子弹?班长乙憋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原因,反正军事教官都这么喊的,这个口令是我后来看《军事操令》一书明白的,原来是“卧姿上子弹”,搞得那么文皱皱的,难道叫趴下上子弹不好么?俺一直以为是握子上子弹呢。

    那就倒出来吧。分队长这个命令却是让我有些不满,我认为,分队长到现在还没有了解民主,民主不是他投一个与自己决策相反的票,也不是把选票从坛子里倒出来看结果,民主是满足一定的程序,就是一些过程,比如这唱票,它是不能省略的。但我肯定不能违抗分队长,我还要在上班的时候去打猎呢。我让班长乙扣着坛子的一边,我扣着另一边,再伸手搬起坛底往上一抬,坛子里的辣椒包括还有三砣剩下的榨菜都出来了,所有的眼睛都盯在地上,盯在地上的辣椒堆上。

    随着两声轻轻的感叹,忽然轰的一声,人们都发出一阵狂笑:倒出来的一堆辣椒全部99.是红的,没有一个是绿的!因为分队长也是投的红辣椒,现在是赞同玩麻将的人达到100%!分队长一下子脸色铁青,他的眼珠像两团即要喷火的黑炭,他刚才动员的几位答应投麻将的反对票家伙嘻嘻地看着他,分队长握了握拳,愤怒地扬了扬眉,然后围着辣椒堆转起来。他越转越快,如入无人之境。忽然,分队长一个跨步弓身抡臂一拳,“哗”的一声,将刚才装辣椒的坛子击成碎片。

    分队长真的发火了,人都惊讶地盯着他,这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何必要当真呢?分队的人都是有这样的想法,当真总是不明智的,当真总是不得人心的。分队长显然用力过度,他的手忽然滴血了,大滴大滴地往下滴血。钱夹子冲上去,很深情的样子,说:分队长,您负伤了?

    轻伤不下火线!分队长不耐烦地甩甩手,这些都是先进事迹材料里的套话,分队长说着用左手托起右手,蛮像个英雄样子。

    啊,分队长,你还是包扎去吧,这里有我们顶着。钱夹子挺象回事的。

    不。你们下去吧,打麻将去吧,就这出息!分队长拿出火柴盒,撕下擦火的药皮,“啪”的往伤口上一贴,就扬长而去。

    终于坚守住玩麻将的权力,但好像连钱夹子在内,都对麻将感到索然无味,大家好像突然明白在大山里工作是多么的枯燥,甚至荒诞得很。就都开始请假,没有假的就请事假,有的学会装病,把香烟盒的锡纸剪成不规则状贴在衬衣上,然后到镇卫生院去透视,就得出胸部有异物的结果,这差不多可以开出半个月的病假。可以说,能够回城的都回城了,留在山里的也没人好好干。钱夹子因为对军属说话有意图不轨之嫌,受到村长的警告,吓得分队把他调到别的分队去了,这是地质队的一个保护人的方法,如果他跟这里人打了架,也可以调别的分队去,反之别的分队的人就调过来。

    一天, 胡幺鸡来了,他好像变了一个人,这些时大家都没有心情认真玩麻将,胡幺鸡还屡有斩获,我的印象中,他差不多扳回800多块钱去,他赢了钱,却没有了过去输钱的神采,他有些像盛夏阳光下的丝瓜叶子,软软的耷下来了。而且据说,他也不像过去,为了麻将钱天天去给学生补习,除了一些有钱的学生已经预支了补习费,其他的学生找上门他也懒得给人补习,学生的成绩有一些滑坡,来学习取经的兄弟单位也少了。胡幺鸡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想请大家去吃餐饭。胡幺鸡请客绝对是新闻,过去没有过的事情,胡幺鸡的夫人是前村长的女儿,他相当是驸马了,夫人高他一个头不止。所以,生气的时候就毫不客气地打他,甚至不避外人。因此,胡幺鸡从不带我们去他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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