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还有一小块猪肉。另外,还配一种调味小菜,范晓军以前吃过,缅甸人叫它Ngapi。这个菜看起来像一盘干辣椒,其实一嚼,根本不辣,有一种很鲜很冲的味道。Ngapi是由捣碎的虾仁加上辣椒粉、红葱头、鱼露、虾酱等佐料,不停翻炒至完全干燥而成,是特别开胃的下饭菜。除了咖喱和Ngapi,还有一个很大的水囊,里面装满清洌的山泉。对于范晓军和玛珊达来说,这无疑相当于一顿盛大的美餐。他拿起勺子,撮起一小口咖喱饭,轻轻喂进玛珊达的嘴里。玛珊达也饿坏了,但车子有点颠簸,勺子和嘴巴很难对上。她伸着脖子,干裂的嘴唇使劲张开着,带动她脸上黑色的烙伤一起蠕动。那些结了疤的伤痕像一把把刀子,割裂了范晓军的心,他的眼睛又一次湿润了。
前面要经过缅甸几个边防检查站,游汉碧从驾驶室伸出半个身子对范晓军说:“装成哑巴!出一点声你就完了!”到了检查站,游汉碧兄弟跟回了老家似的,跟检查站的官员聊天抽烟,嘻嘻哈哈,好像车上根本不存在范晓军和玛珊达。他拿捏住范晓军,知道他不敢轻易呼救,他是一名偷越国境的中国人,一旦被查出,他将被投入监狱,玛珊达便会重新落在游汉庥兄弟手里。他愿意吗?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他要是有一点犹豫他就不会来缅甸了,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
车子继续在山路上颠簸,一会儿遭遇瓢泼大雨,一会儿遭遇骄阳似火,一会儿钻进森林,一会儿跌入山谷。天气、路况恶劣倒不怕,最可怕的是玛珊达毒瘾犯了的时候,她紧紧抓住范晓军的手,浑身颤抖,泪水口水一起往外流。她痛苦地对范晓军喊道:“范哥,你干脆打死我吧!我真的不想活了!”
范晓军的手臂胸膛都被玛珊达抓破了。
游汉碧看到这种情景,很“仁慈”地丢给玛珊达一包药,让她暂时平息一下。范晓军看到游汉碧的嘴角笑着,眼睛里全是邪恶,他真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恶毒的玩意儿。
两天后的一天早上,他们下了车,准备徒步向边境进发。这里没路,全是布满荆棘的密林。范晓军腾出受伤的胳膊,另一只胳膊使劲架着玛珊达,她太虚弱了,几乎整个身体都吊在范晓军身上,没走上50米,范晓军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玛珊达问:“范哥,还有多远,我实在坚持不住了!”
“快了,再咬牙坚持一会儿,我们就到中国了。”
车上那几个缅甸人一人端着一支M21狙击步枪,范晓军认识这种武器,他在一本描述越战的历史书籍里见过。整个越战期间,美军共装备了1800支配有ART瞄准镜的M21。一份美国越战杀伤报告记载,1969年1月7日至7月24日半年内,一个狙击班共射杀北越军1245名,耗弹1706发,平均1.37发子弹射杀一个目标。
范晓军知道,这种带ART瞄准镜的步枪不是对付他和玛珊达的,那是给李在准备的,只要李在在对面现身,他们很快就会锁定目标,一枪毙命。
3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到达中缅边境南奔江畔一片密密丛林。看得出来,南奔江两岸刚刚发生大面积泥石流,洪水也没有完全退却,本来江漫竹林、林夹江水的秀丽奇观此时已被凶猛的洪水破坏得支离破碎。
范晓军扶着玛珊达来到一棵大树下,他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他必须休息一会儿。游汉碧他们也累得够呛,一个个靠在树上喘粗气。
10分钟过后,范晓军走过去低声对游汉碧说:“你们先把玛珊达送过去,然后给她一部手机,她走后5个小时,必须是5个小时,她打电话给我报告平安,我就会按照你们的指令行事,否则我们原路转回。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合适,那么要杀要砍要埋随便你!”
游汉碧没想到范晓军来这一招,他愣了足足有3分钟,突然一把揪住范晓军的领子,怒问:“你奶奶的,是不是不相信我?”
“是的,不相信!”
“我说话算话,从不食言。”
“我也是。”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屎都到屁股门了你才找纸?”
“早说你会到边境来吗?”
“妈的!你他妈真不愧是个读书的,鬼点子真多,我现在一枪毙了你你相信不?”
“还是不相信,因为毙了我,你什么也捞不到,又不是我拿你父亲当人质的,是李在,你应该把狙击步枪瞄准对岸,而不是我。”
场面一下子僵持住了。
玛珊达紧张地对范晓军说:“范哥,我不走,我跟你在一起!”
游汉庥像捞到一根稻草一样说:“看嘛看嘛,人家姑娘都不想跟你分开,你让她一个人过去在森林里喂老虎啊?”
范晓军急忙拉住玛珊达,说:“玛珊达,现在你必须听我的,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处理,暂时不能跟你一起走。我答应你,我会过去找你的,他们已经说了,说话算话,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
玛珊达哭了,她说:“范哥,我真的不走,是死是活我都跟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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