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偶尔传来的几声野鸭子的叫声。
“后来,后来……”郑堋天又把自己拽回到那个年代,“批斗大会那天,人山人海,全腾冲县的人都看热闹来了。我被五花大绑押了上去,胸前挂着一个白色的牌子,牌子上用墨汁写着几个粗大的黑字:现行反革命分子郑堋天。我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老人捂住自己的胸口,“我最爱最爱的女孩,我的恋人小可,上台发言揭发我的罪恶。那个眼睛清澈的女孩啊!我再也没见过眼睛这么清澈的女孩,只有她,我的小可。此时,她眼睛里的清澈还在,只是清澈中夹杂着怒火。清澈代表水,我不怕,可那火,一下子把我烧死了。我根本听不清她在讲什么,我只看见她的嘴巴在飞快地上下翻动,她的手臂在上下飞舞,她的脸憋得通红,她的嘴唇全是汗珠……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坍塌了,我双腿一软,倒了下去。这还没完,我看见向东走了过来,他由于愤怒,整张脸都变形了,他对着我的裆部狠狠地踢了一脚,两脚,三脚……整整30脚,我大声惨叫着,疼得昏了过去……”
老人一下子缩在沙发上,全身瑟瑟发抖,仿佛那个叫向东的人还在踢他。
沉默了大概10分钟,郑堋天的情绪恢复了正常。他接着说:“因为杨四的舅舅当时在革委会当领导,在杨四的斡旋下,我被关押一年后放了出来,而说毛主席的痦子是捏上去的那个农民,则被定为反革命,判了20年劳改。杨四告诉我,是向东告的密。后来,向东和小可结了婚,而我,则永远失去了性功能。”
这个故事很沉重,李在吁了一口气,问:“你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意思是?”
“你应该能猜出来。”
“猜出什么?”李在的心怦怦地跳着。
“故事里的向东,就是你的父亲李东方,而小可,就是你的母亲许可。”
“啊?!”李在惊呆了,“所以,你才在赌石上报复我?”
“没有谁能心平气和。我时时刻刻都在琢磨怎么报复你的父母,一个是害我成为太监的男人,一个是负心的女人,他们在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根本想不到我是怎么度过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的。杨四劝阻了我,他说他跟你父亲有约定,当时革委会的意思是判我死刑,你父亲说,如果杨四救我,就让我永远不要报复,因为在我和小可恋爱的同时,你父亲也疯狂爱上了小可,他也是为了爱情才出此下策的。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你父亲竟然给神圣的爱情赋予这么残酷的定义,他的爱情竟然要朋友的终身残废作证明。我听从了杨四的劝阻,你父母背叛了我,并不代表我要背叛朋友,我不能让朋友难堪,杨四为了救我,竟然在他舅舅门前跪了一天一夜。但是,这是怎样的拯救啊!它让我生不如死,如一具行尸走肉。我离开家乡腾冲去了瑞丽,我想远离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不久后,我跟一个姑娘结了婚,那个姑娘就是当时看守我的红卫兵,也许是怜悯我吧,她毫不犹豫嫁给了我。她后来知道我已经不能行人道,就想用她的热情医治我的创伤,我爱她吗?不爱!一点不爱!我想报复,报复天下所有的女人,我要把她想象成你母亲的模样来折磨她。几年后,她上吊自杀了,那是我撞见她用蔬菜手淫后的结果,她无地自容。这个时候,杨四因为杀人逃亡缅甸,后来我听说他到那边跟一帮成都知青建立了一个武装游击队,他的双腿被地雷炸断了,只能坐在轮椅上,我们再也没有来往,就像我们从来不相识一样。这个世界真的很怪,它可以拉近人们的距离,也可以让熟悉的人变得陌生,就像阴阳相隔。杨四跑了以后,我的心彻底放开了,我甩掉背叛朋友这个心理包袱,准备实施一个绝密计划报复你的父母。我那时已经在瑞丽扎下脚跟,不管是官场还是社会上都结交了一些朋友,他们可以帮我实施这个计划。然而,你父母却在我这个计划实施之前出了车祸。当我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开怀畅饮,我放声高歌,我载歌载舞,那天晚上,我人生第一次醉得一塌糊涂,不省人事。但是第二天醒来,我却感觉非常失落,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我失去了报复的目标,我无所适从。车祸是天灾,那不是我干的,我心头的恨仍然还在,于是我又把目标转移到你身上。我想,即使报复不了李东方和许可,我也要报复他们的下一代……”
听到这里,李在不寒而栗。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正当我准备在你身上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你却进了监狱,我又一次失去了目标,这让我非常恼火,于是,我又开始调整方向……”
“昝小盈?”
“对,我要让李东方和许可的后代对爱情绝望。”
李在听到这里,不知道自己对郑堋天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有同情,有愧疚,有痛恨,有恶心……
李在冷冷地说:“够了没有?”
“够了!够了!我报复够了,没有比占有仇家的女人更令我快乐的,但,我仍然没有解恨,昝小盈手淫从来不避讳我,甚至当着我的面,她是在替你们家羞辱我……”郑堋天的眼睛湿润了,“真的够了!”
“如果假石能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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