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嚎又问李在:“这位兄弟,你哪儿的?”
“福建。”
“哦,你俩认识啊?”
李在和昝小盈都摇头,其实心里早就笑了。
“哦,我在丽江开了一个店子,卖首饰,这次就是到瑞丽进货,一个月跑一次,累死个姥姥的。那个啥,兄弟,到了丽江你来我店子,买个首饰给你老婆,女人都喜欢那玩意儿,保证买回去她亲死你。便宜,大哥给你优惠。”
野狼嚎见李在和昝小盈不怎么理他,怏怏地站起身准备上床,起身的时候他还不甘心,又弯下腰对昝小盈说:“大妹子,认识你大哥我算你这辈子有福气。来我店子买个手镯坠子什么的,保证A货,缅甸进口,证书上有缅甸政府的大红印章,我给你打七折。行不?”
昝小盈客气地说:“谢谢!”便拿起报纸不再理他,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这个世界真是什么人都有。
野狼嚎用手撑住床沿,一个收腹就上去了,看来身手还不错。
李在和昝小盈互相对视着会心一笑。
隔了几分钟,昝小盈问:“这位福建大哥,第一次来云南吧?”
李在有点稳不住了,他真想痛痛快快大笑,他不想再这么装模作样演下去。不过,他又觉得这么演戏真的有些新奇。也好,过去的一页已经翻过去,就让他们重新认识吧!
李在回答道:“是的,你呢?”
“湘妹子我也是人生第一遭。”
“扑哧”一声,李在把刚喝进去的一口矿泉水喷了出来,然后他倒在床上,用枕头捂住嘴,拼命笑了起来。
野狼嚎在上铺一直监视着下铺的动静,见李在在那儿傻笑,趁这个空隙,他想再一次出击。他一收脚,两手撑着床沿跳了下来,然后弯下腰对昝小盈说:“大妹子,喜欢严肃音乐不?”
昝小盈摇头。
“喜欢摇滚不?”
昝小盈又摇头。
“民族呢?大妹子,知道我唱歌像谁不?像蒋大为,男高音歌唱家。我现在不能给你唱,车上杂音大,影响效果。我明天早上到丽江给你唱……”
昝小盈再搭他的话茬儿他就没完没了了,她索性起来,坐到李在铺位上去了。这个动作表明,她不想再理野狼嚎。野狼嚎尴尬地站在那儿,装腔作势吹了几声口哨,噌地又蹿上自己的铺位去了。
两个人的身体突然挨在一起,李在心里一震。看来还得感谢感谢野狼嚎,没有他的功劳,昝小盈怎么好意思跑“福建男人”床上来。两个人在狭窄的铺位上并排坐着,半天没说话。似乎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忽然来临,两个人反倒没了悸动,倒有一些紧张。
李在小声问:“还记得我给你吹口琴吗?”
昝小盈点点头,脸上泛起红晕,跟高中时代的昝小盈一模一样。
李在无限感慨地说:“时光荏苒,现在想来,那首曲调可真难听啊!”
“不!我认为那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歌曲。”
“真的?”
“嗯!”
“可惜我没有练下去,老停留在吹单音的水平上,不会打拍子。”
“单音口琴给人一种很纯净的感觉,像倾诉。”
“后来我还学了吹箫,那个更像倾诉。”
“真的?有机会你一定给我吹。”
李在说:“好!想起那个时候,我连你的手都不敢拉。我一直想,能拉拉手该多好啊!那将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昝小盈抬头看着李在,嗔怪地说:“后来你还不是拉了?”
“可你当时拼命挣扎,拉都拉不住。”
“还不是怪你。”
“怪我什么?”
“你要是抱住人家,我还能有力气挣脱啊?”
“你……”
两人都有些激动,李在闻到从昝小盈的领口飘过来的阵阵馨香,忍不住拉住了昝小盈的手。昝小盈没缩回去,就这么让李在握着。从李在手心传过来的热度让她心里掀起一阵涟漪,她不禁想到那天早上在自己家里浴室的事,心便扑通扑通跳了起来,身体也有了一些异样的反应。她真想让李在抱住自己,就这么抱着,一动不动,什么也别干,就用坚硬的胸膛给她一些力量就行。
李在不知道昝小盈心里的涟漪已经变成波浪了,反倒有些失落。他说:“可惜,我们终究还是分开了,就算今天能在一起,也只能扮装成陌路相识的旅客,然后呢,你走你的,我还是我自己。”
昝小盈听到李在说这么伤感的话,心里一阵酸楚,她把头靠在李在的肩头,叹了一口气,说:“能有一天,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我也这么想。”
“这次赚了这么多钱,你准备怎么办?继续赌石,还是歇一阵儿调整一下心态再干?”
“我也曾这么想,可是怎么可能歇呢?只要有赌石,我还会义无反顾地投入。我不会别的,只会这个,歇一阵儿只能让自己懒惰。心一懒,整个世界就没有色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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