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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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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小镇上的疯牛仔
,他从没认为自己有过春风。他知道自己还没有做大,奋斗5年也仅仅是个起步,他的赌石生意必须有某种力量来辅助才能在瑞丽一跃而起傲视群雄。几年的赌石生涯带给他的除了一点点不足挂齿的财富,还有一身的疲惫,外表的刚强掩饰不住他的力不从心,他急需一个跟他性格相像的人——坚忍不拔,固执偏颇,钻牛角尖,一往直前,勇敢而不退缩。这样的人太少了,唐教父更不能指望,虽然有点固执偏颇,而赌石更需要的是行动,而不是抱着文学书籍朗诵。他应该认准一块石头,然后一闭眼栽进去,勇往直前,谁也拦不住,这个人必须具有天生的对玉石的感觉,这种感觉后天无法学会,应该是在他第一眼看见玉石的时候就无师自通了。李在需要的是这种人。他始终相信人与石是有缘的,而缘分向来少见,即使人与人也是如此。所以,他渴望一个能投身赌石并敢于为之付出生命的人。这种人,一半神经质,另一半聪明绝顶。

    偶然一个机会,他听到了有关范晓军的故事。

    范晓军是和他新婚不久的妻子一起从北京辗转来到腾冲边远山区落泉镇的,他们被这里的旅游资源和丰厚的文化底蕴吸引住了,他们不想再回到喧闹的都市,打算在这个宁静的小镇租下一间房子开个小型酒吧。此时,谁也不知道范晓军冥顽不化的性格有多吓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更别说他妻子了。

    他潜伏很久的强硬性格是被镇里的干部激发出来的。

    酒吧开张后范晓军才知道,落泉镇的旅游资源已经被昆明某大集团公司和镇政府垄断,他们不容许外来的人在落泉镇插一杠子,哪怕这个杠子是多么微不足道。范晓军更不知道,之前曾有几个来自江西、广东、浙江的商人企图在镇上插这么一杠子,都被镇政府秋风扫落叶一般撵走了。他们不允许开这个口子,一旦开,全中国财大气粗的人多了,都想在这儿开店子,他们只能喝西北风。

    撵走一个外来人需要理由,不可能明目张胆拒绝别人在镇上做生意。理由好找,尤其落泉镇,濒临国界。

    一天下午,也就是酒吧开张后的一个星期,范晓军和他妻子正在酒吧门口卸货,一个戴着大盖帽,脸黑得像锅底的人走了过来,他用命令的口吻对范晓军说:“跟我走一趟!”

    范晓军一看是个警察,便问:“走哪儿?”

    “派出所。”

    范晓军一愣,问:“怎么了?”

    “有些事需要你协助调查一下。”

    协助警察调查是一个合法公民应尽的责任,范晓军无法拒绝。他洗了手,换了一件衣服,跟妻子打了个招呼,跟着那人走了。走进派出所后,他感觉气氛不对,所长办公室里除了所长,还有几个没穿警服的汉子,个个脸青面黑,膀大腰圆,眼睛里射出令人胆寒的目光。果然,协助调查的开头部分让范晓军非常不舒服。

    所长40岁光景,脖子肥得差不多从领口溢出来。他表情严肃地拿起笔,问范晓军:“姓名?”

    “范晓军。”

    “哪个范?是大小的小还是拂晓的晓?军队的军还是君子的君?”

    范晓军心里好笑,问那么详细干什么,直接说事不就行了。后面的问话更让范晓军觉得这个所长不是让他来协助调查,而是想开他个国际大玩笑。

    所长探出身子,脖子上的肥肉开始颤悠:“性别?”

    范晓军愣住了,难道我像女的?

    范晓军说:“所长,你有什么事儿就直说,何必绕来绕去的?”

    所长坚持问:“性别?”

    范晓军心头的火气上来了,他买的一大堆啤酒还在店子门口放着,妻子体弱,一个人根本搬不完。而他不顾店子生意,反而被叫到派出所问他的性别。范晓军气鼓鼓地说:“我是不是把裤子脱下来你才能确认?”

    全办公室的人都没被他这句气话逗笑。所长挺直身子,让自己的肚皮舒展了一些。他嘴角轻蔑地撇了撇,说:“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我的判断没错。说说,你来落泉镇干什么来了?”

    “干什么?”范晓军反问,“还能干什么?开个酒吧做生意啊!”

    所长笑了,说:“小孩才相信你的鬼话!”

    “那你说我来这儿干什么来了?”范晓军的嗓门大了起来。

    所长厉声说:“我们怀疑你有不轨动机。”

    “比如?”

    “比如偷越国境,比如跟境外恶势力勾结,比如……比如就多了。”

    范晓军的脑袋有点晕,“你们是不是有职业病啊?谁都能瞎怀疑?”

    所长说:“笑话!我们怎么没怀疑别人?我们如果没有证据敢把你叫来吗?”

    范晓军以前从没跟警察打过交道,他不知道这是“官方审讯”套语,以为自己真有什么证据被对方抓到了,心里怦怦直跳。这是最正常不过的反应,它让你自觉不自觉把自己放到警察的对立面,身子尤其心理先矮了一大截。这恰恰是那句套话的威慑力,半个世纪以来百试不爽。

    范晓军脑子蒙蒙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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