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在坐在临窗的位子,看着卯喊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流。虽然只是3月份,但瑞丽俨然已提前进入炎热的夏季,街上的行人大都穿着短衣短裤,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他在等一个叫昝小盈的女人。
这是一个装饰典雅的咖啡屋雅间,墙纸是深橄榄绿的,印有常青藤和百合的花纹,一块图案瑰丽的地毯铺在茶几下面,虽然有点陈旧,但颜色鲜艳如初。李在记得几年前他到新疆旅游时看过类似图案的地毯,听摆摊的满脸大胡子的维吾尔族大爷说,这种地毯是阿富汗生产的,闻名于世。昝小盈一直很喜欢地毯,所以李在当时就蹲在那里跟那个新疆大爷讨价还价,他想象着昝小盈看到这块地毯时的欣喜程度,只是这种想象从来没有变成现实,他没有把地毯买下,因为当时他没有合适的理由把这块地毯送给昝小盈。
这个咖啡屋的雅间非常宽敞,除了一张长方形的玻璃茶几外,还有一排看上去典雅素净的布沙发,墙角还放着一台大屏幕彩电,电视机背后有绿色蕨科植物,羊齿状的叶条从后面翻卷过来,恰好在电视机周围形成一圈生动的装饰框。通往阳台有一堵很别致的装饰墙,中间镂空成不规则的框架,上面摆着几盆紫罗兰,一片片深紫色的星星点点夹杂着绛红,花盆的外面还套着纸绳编织的装饰套。墙上有一幅颇有点感伤又不乏浪漫情调的油画,用枫木镜框镶嵌着,画上是一个穿白裙的女人伸手捞取溪中漂浮的黄色花瓣儿,一个胁下生翼的天使尾随其后,目光暧昧。
昝小盈还没来。
事情很重要,必须当面告诉她。
他离开窗户,坐在沙发上,点上香烟,陷入了沉思。此时此刻,他觉得唯一可以倾诉郁闷的就是手中那支白色的烟卷了。阳光透过植物的枝叶和钩花窗帘射进屋里,斑斑点点落在他身上,使他眼中的神情显得更加焦灼,像燃烧的火光……
20分钟过后,昝小盈终于到了。
看得出来她是个非常干练的女人,短短的头发,一双神采飞扬的丹凤眼,不施粉黛,一身套装,上白下黑,端庄大气,却又不失妩媚俏皮。她走起路来昂首挺胸,步频很快。上个星期三她才满32岁,虽然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但仍散发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矜持内敛。如果不是瑞丽勐卯镇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这个职务,她完全可以张扬自己的个性,甚至去演电影,当一个众人瞩目的电影明星。她的性格本来是张扬的,无奈一个死气沉沉的职务仿佛一层厚厚的绒布,遮住了她的光彩。
“什么事儿非要见面才说?”坐下后昝小盈迫不及待地问,“我正准备开会,市里领导都要来参加,我不可能不在现场,什么理由也说不过去。10分钟够了吧?我得马上赶回去。”
李在皱了一下眉,他不喜欢昝小盈这种咄咄逼人的口吻。他拂去自己心中的不快,低声说:“这次可能出事了。”
“出事?你是说范晓军出事?”
“是的,一直没有消息。三个月不短了,音信全无,按理说他早已经绕过猴桥口岸,速度快的话货都到腾冲了。”
“你给黑泥塘那边的人打电话没有?”
“一天何止一个电话。接应他的唐教父一边洗温泉一边翘首期盼,盼星星盼月亮,全身都洗成红萝卜了,皮都洗掉他妈好几层,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别说粗话,文明一点好不好?”昝小盈愠怒地盯着李在。
“这也叫粗话?你知道粗话代表什么吗?粗话代表极度焦灼与愤怒,你在象牙塔里没接触过这套理论吧?”
“是的,你在监狱里学的那套高深理论我在大学怎么能接触到?”
昝小盈话里明显有讽刺的意味,李在嘴里则不以为然地“哧”了一声。
昝小盈说:“你一大早上把我叫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是的。我们投资150万买的这块石头有可能颗粒无收,这是其一;还有,范晓军他……”
昝小盈扭动了一下屁股,说:“老同学,能不能再等等消息?如果范晓军这次真的出事,我们只有认栽,谁规定每一笔生意必须成功?大不了东山再起,你没钱,我有,钱永远不是问题。”
李在一摆手,说:“你根本没理解我的意思,你脑子里考虑的永远是经济损失,而我内心的煎熬你从来不问,钱是小事,关键是人命,人命关天,我不想损失他这个朋友你知道吗?那可是一条活鲜鲜的命啊!这岂是几个钱可以摆平的?”
昝小盈把一只手放在李在的手背上,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小孩一样,笑吟吟地说:“别感情用事!我说的是实话,生意永远应该冷冰冰的,而不应该带入太多的个人感情。我们之前约定好的,如果他出事,就把赔偿金打入他的账户,收益的是他的家人,你说,这笔拿命赌的生意,不用钱摆平难道用慰问信?再说,现在我们之间不就只剩下纯粹的金钱关系吗?我只认定当时的约定,其他没时间考虑那么多,也不知道其他还有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争执下去也没用,两个人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李在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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