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济北王府,刘兴居的寝宫内春意盎然。与外面的萧杀秋夜截然不同,宫室内暖风熏熏,仙乐撩人。十数个年貌可人穿着透露的宫女,弹奏吹打着丝弦,忘情地演奏着,几入无人之境。而刘兴居的心上人一枝梅,则身披一袭薄纱,正在为他妙舞轻歌:
夜阑珊,舞翩跹,长袖卷,青丝乱。
香乳半掩荡胸前,金莲轻移展玉腕。
容颜美,美容颜,管叫檀郎心欲仙。
芙蓉帐里恨夜短,相拥怎顾更漏残。
牙床颠,锦衾翻,娇吟浅哦声不断,最美不过鱼水欢。
刘兴居将金樽重重顿在楠木几上,一声长叹:“咳!”
一枝梅停下歌舞:“王爷,难道贱妾歌舞不妙,令您反感?”
“非也,”刘兴居仰脖饮尽杯中酒,“正因为爱姬歌舞太美了,方才引发我无穷的感慨。”
“王爷这又何必呢,我是属于你的,如果您需要,妾妃可以随时随地为您献歌献舞啊。”
“如果我这个王爷当不成,不就失去了这一切吗?包括你这个能歌善舞的美人呀。”刘兴居挥手令伴奏的乐队退下。
一枝梅走过来依偎在刘兴居的胸前,无限亲昵地说:“王爷,你是为此事始终闷闷不乐呀?我要为您除去祸根。”
刘兴居摇头:“谈何容易,不要做白日梦了。”
一枝梅却是信心十足:“在王爷看来是千难万难,但妾妃做来却是易如反掌,唾手可得。”
“你,千万不可冒险,我,舍不得你。”刘兴居紧紧抱住一枝梅。
一枝梅自信地说:“凭我的轻功,取个把人头,还不是探囊取物一样容易。”
“皇宫大内,非比寻常,多有能人高手。万一失手,必有性命之忧。”刘兴居不松手。
“王爷可放宽心,即便是失手被擒,我也会咬定牙关,只字不讲,决不会连累王爷。”
“本王不是那个意思,不是为个人的安危着想。我早已说过,就是要了刘恒的命,这皇位也是轮不到我,不还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王爷终日闷闷不乐,我就是要王爷开开心。”一枝梅挣出身子,“我会相机行事,不至于鲁莽得没有机会也下手。”
“你可千万要小心。”刘兴居目光中饱含不舍的恋意。
“王爷但放宽心静候佳音吧。”一枝梅转身飘然离去。
夜色中的皇宫也不失威武与庄严,高墙广厦耸立着硕大的身躯,比白日里更显得伟岸高峻。成排的罗汉松,紧临后宫墙,像是站岗的摩天武士。寒风将枝叶吹得沙沙作响,如同是发出警告: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酒后的张武,脚步略显趔趄地遥望这熟悉的皇宫,心中真不是滋味。曾几何时,身为郎中令负责皇宫的保卫,这一切都是他的治下。而不知何故,万岁竟将他贬为七品知县,虽说老天有眼,他又转升长安太守,但是毕竟不能日日见君,更不能轻易进宫,这皇宫对他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对皇宫他真的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这是别人难以体会的。
张武观望之际,他眼前有个黑影一闪上了后宫墙,紧接着无声地飘然而下,那速度快得就如同闪电,若非张武这习武之人,简直就难以发现。他心想,不好,莫不是有刺客潜入宫中?自己既已撞见,就不能让刺客得手。且不论真是刺客与否,都要跟进去观察。他心里想着,脚下生风,也已是跃过了宫墙。但是后园内只有风摇树影,哪有人的踪迹。
张武心中核计,若是刺客,一定奔万岁而去,那就肯定是去未央宫!他便疾步跑向刘恒的寝宫。
未央宫内,刘恒尚未入睡,作为一国之君,有多少烦心事需要决断。灌婴密报,吴王刘濞招兵买马积草屯粮,而且多方拉拢周勃,明显已露反相,他建议刘恒早日将这一毒瘤铲除,以免后患。但刘恒觉得都是刘氏血脉,总是不忍下手,因为吴王现在毕竟还没谋反。
一旁陪侍的尹姬见刘恒愁眉紧锁,忍不住劝解:“万岁,龙体要紧,不能这样忧思连绵。”
“朝中事太棘手,令朕无限愁烦。”刘恒一向对尹姬看重,“爱妃,依你看当如何对待吴王?”
“朝廷大事,妾妃怎敢妄议。”
“朕就是要听听你的主张,但说无妨。”
“那妾妃就斗胆直言了。”尹姬自有她的见解,“万岁,我以为治天下当以‘仁’字为先。”
“爱妃的意思是,对吴王不能开杀戒。”
“谋反只是猜想,怎能乱动杀伐。”尹姬又加了一句,“待吴王真正反时,再予诛杀不迟。”
“有理,爱妃之言甚妥。”刘恒表示赞同。
侧殿的屋脊上,一枝梅在向内眺望,正殿中的刘恒、尹姬清晰可见,她从背囊里取出玉臂弩,搭上半尺长的弩箭,在等待机会。她要等有人出入打开厅门时,将弩箭发出,即可致刘恒于死地。
张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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