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的营销网。至此一切准备就绪。卷土重来的第一台机按计划在一九六四年推出,这就是‘巨浪’。”
他从皮包里取出剪贴夹,打开递给我。上面有大约从杂志上剪下的“巨浪”整机图,有球区图,有外观设计图,甚至指令卡都贴了上去。
“这台机的确别具一格,史无前例的妙笔无所不在。仅以连环模式为例,‘巨浪’采用的模式来自其独有技术。这台机受到了欢迎。当然,吉尔巴特公司这一千奇百怪的手法在今天是不足为奇的,但在当时绝对令人耳目一新,而且制作得非常精心。首先是结实。四巨头的使用年限大约为三年,而它是五年。第二是投机性的淡化,而以技巧为主……那以后,吉尔巴特公司按此思路生产了几种名机。东方快车、空中导航、恍惚美洲……无不受到爱好者的高度评价。‘宇宙飞船’成了他们的最后机型。”
“‘宇宙飞船’同前四种大异其趣。前四种以追求新奇为能事,而‘宇宙飞船’极其正统而简便。采用的无一不是四巨头已经采用的机关。正因如此,可以说反倒成了极具挑战性的机型。确有这个自信。”
他像给学生讲课似的娓娓而谈。我一边频频点头,一边喝咖啡。
咖啡喝完了喝水,水喝完了吸烟。
“‘宇宙飞船’的确匪夷所思,乍看并无优势可言,可是操作起来却有与众不同之处。球蹼相同,球道相同,但就是有什么与其他机不同。而那个什么如毒品一般把人吸住不放。至于为什么却无由得知……我所以说‘宇宙飞船’惨遭厄运,其中有两个原因。一是它的超卓不凡没有为人们所理解,及至人们终于理解了又为时已晚;二是公司倒闭了。制作得太用心了。吉尔巴特公司被多元化大型联合企业兼并了。总部说不需要弹子球部门,如此而已。‘宇宙飞船’一共生产了一千五百余台,故而如今成了可望不可及的名机。美国‘宇宙飞船’收藏家的交易价已达两千美元,但估计从未成交。”
“为什么?”
“因为无人脱手。谁也不肯放手。不可思议的机型。”
说罢,他习惯性地觑一眼手表,吸烟。我要了第二杯咖啡。
“日本进口了几台?”
“调查了,三台。”
“够少的。”
他点点头:“因为日本没有吉尔巴特公司产品的经销渠道。一家进口代理店尝试性地进口了一点,于是有了这三台。想再追加时,吉尔巴特父子公司已不复存在了。”
“这三台的去向可晓得?”
他搅拌了几下咖啡杯里的砂糖,“咯吱咯吱”搔了搔耳垂。
一台进入新宿一家小娱乐厅。前年冬天娱乐厅倒闭,下落不明。
“这我知道。”
另一台进了涩谷一家娱乐厅,去年春天失火烧了。当然,因为买了火灾保险,谁也没受损失,无非一台“宇宙飞船”从这世上消失罢了……如此看来,只能说是惨遭厄运。
“就像马耳他的鹰。”我说。
他点头:“可是,最后一台的下落我不清楚。”
“不过现在没有了,去年夏天处理掉了。”我说。
他不胜怜惜地记在手册。
“我感兴趣的是新宿那台。”我说,“弄不清去向?”
“可能性有几种,最一般的可能性是废弃了。机器的周转期非常之快,通常三年就折旧。与其花钱修理,还不如更新省钱。当然也有流行问题。所以要废弃……第二种可能性是作为二手货上市交易。型号虽老但仍可利用的那类机往往流人哪里的餐饮酒吧,在那里陪伴醉酒者和生手终了此生。第三——此情况非常罕见——也可能由收藏家买去了。不过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废弃。”
我把没点火的烟夹在指间,黯然沉思。
“关于最后一种可能性,你能进行调查吗?”
“试试是可以的,但难度很大。收藏家之间几乎没有横向联系,没有花名册没有会刊……不过试试好了,我本人对‘宇宙飞船’多少有些兴致。”
“谢谢。”
他把背沉进深凹的圈椅里,吐了口烟。
“对了,你的‘宇宙飞船’最佳战绩?”
“十六万五千。”我说。
“厉害。”他不动声色地说,“非比一般。”说着,又搔了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