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体内那个黑暗而丑陋的倒物已经张开了大口。
窗户全都紧闭着,不仅屋子_里充满了暑气,佐伯的体内更是热气沸腾。他一直埋头工作,汗水从鼻尖上滚落下来。
不久,一口新的棺材完成了,它比原先装浩介的那口棺材要大一些。这时,棺材里空空蚓也,不过,佐伯的脑海里很快就浮现有人躺在里面的景象。
接下来,要在院子里挖个蜊。地点就选在游廊的正面,靠墙的位置。这里离浩介的葬身龙地仅有一米的距离。从那天起,佐伯每天早晨站在游廊朝那个方向望去的时候,都觉得那个能容纳一口棺材的士坑,就倒充满了阴影的黑洞。
谁是埋进地底的第二个目标呢?佐伯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思考这慎重的问题。开始制作硎材的时候,季节还是初夏。那时,他总是和同事一起谈论日刹攀升的气温,而现在他们的话题已经变成了夜里的寒气。不知不觉,平常穿着的衣服也逐渐由短袖换成了长袖。
也不知炎炎的夏日是如何逝去的,佐伯只觉得内心正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交战的双方,一方是试图阻止自己继续行凶的良知,另一方则是积极搜寻猎物的黑影。然而,这种内心的挣扎是绝不会流露在外的。在旁人的眼里,此时的佐伯与平常并没有什么分别,和以前一样,他驾轻就熟地处理着各种日常的事务,就像一台能够自动运转的机械。
十月末的某个星期五晚上,佐伯下班后来到停车场。他开动汽车,踩上油门,迳自向家中驶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亮起前灯,融人长长的车流之后,佐伯将视线投向路旁的行人。不久,他发现自己竟是以评头品足的目光来审视他们。这时,车内的镜子所映出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佐伯觉得自己的黑眼珠就像小洞一样。
在工作单位内,大家都觉得佐伯是个平和、理智的人,他经常把自己栽培的鲜花从家里带来美化环境,面对上司吩咐的任务也毫无怨言。由此,佐伯逐渐建立起良好的人际关系,并得到同事们的信赖。没有人会想到他曾杀害一个男孩。
快到家的时候,佐伯往左一拐把车开进一条僻静的小路。在这里,他看到那个女孩。
她在路边走着,车灯照亮了她的背影。身上穿着黑色的校服,背后垂下一头长发。
从女孩身旁经过的时候,佐伯下意识地降低车速。女孩的头发给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佐伯感觉整个身体都被眼前的黑发所吸引。
从挡风玻璃的斜上方向外望怯,可以看见高悬在夜空中的一轮满月。天上没有乌云,银白恒的月光静静地照射在四周的地面上。这里靠近住宅小区中的卜个公园,林荫这上的树木大多掉光了叶子。
佐伯在十字路口处向右拐了个弯,马上把车停了下来。他关掉了车灯,眼睛直盯着车上的脚后镜。他在等待那个少女的到来。
如果女孩迳首穿过十字路口,或朝左拐走掉了的话,自己就发动汽车回家。明天是休息日,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好好放松一下身体。
不过,要是她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的话......
一片枯叶从树上掉下,滑过佐伯面前的挡风玻璃落到地上。这时,他想起前些天看到的传阅板,上面记录的好像是这条路上落叶的清扫问题。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今天傍晚应该安排了一场大扫除。虽然眼前的路止到处都散落着枯叶,但今天早上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地上更是铺满了树叶。由此看来,这条路的确已经被清扫过了。正想到这里,又有一片枯叶从空中飘落下来。这次,叶子落到挡风坡璃前的水拨上。
周围静悄悄的,坐在车里等候的佐伯用手抓紧面前的方向盘。镜中反映出刚才那个十字路口,在淡淡的月光下,少女的身影在那里出现了。
把车开进自家的车库后,佐伯放下了车库的卷帘门。金属卷帘门所发出的刺耳声音在寂静的住宅区里回荡。他看了看堆积在车库正面那层厚厚的落叶,院内栽种的树木密密麻麻地一直延伸到车库旁边,它们各自舒展着自己的枝条,浓密的枝叶已经快要把车库包裹住了。因此,每到树叶调落的季节,车库就几乎被掩埋在落叶堆里,看来得用扫帚打扫一下。
自从父母和祖母去世,家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之后,打扫和洗衣服等这些事情都必须由佐伯亲自来做。在做这些生活琐事的过程中,佐伯真切地体会到自己的孤独。
前几天,有一个已婚的同事穿着熨得笔直的衬衣上班。佐伯还发现自己上司办公的时候,不时会看看放在桌上那张与儿子的合照。
"佐伯先生不结婚吗?"
在同一个部门里工作的年轻女职员曾这样问过他。
佐伯觉得这种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恋人、好友、家人,这一切对自己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上班时,他可以和同事们畅所欲言,可是,佐伯却没有信心和他们建立更加深厚的关系。
一旦把那个欲望当成心中的秘密,在与他人接触的过程中,便无意识地形成一堵排斥他人的高墙。佐伯不可能将这个可怕的心魔向世上任何一个人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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