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因为她很清楚要找的是什么。到点之后,她调到正常速度,两个警察看到一个白种老头,身穿格子呢衬衫、黑色长裤,从架上取下那把折叠式刮胡刀,打开、阖上,又打开,再用拇指试试锋利程度,阖上,故作镇静地看看四周,悄悄地把刀收进口袋。
他们给她一张收据,取走这卷录影带,送到鉴识组,让里面的专家强化影像输出与解析度,然后印了几份。录影机放在很高的边缘,脸看不清楚,但是意思到了。
盖帝加油站的锡克老板看了照片,认出他就是来买两加仑汽油的老头。还有一些酒吧店员,也向警方表示,虽然照片有些不清楚,没有办法百分之百认定他就是点了饮料却碰也不碰的怪老头,不过,感觉起来相当神似。一个住进圣文森烧烫伤病房的幸存者,当嫌疑犯在哈力根投掷第二枚汽油弹的时候,曾经瞥过他一眼,照片看了半天,只说他无法确定。他当时只觉得那个丢汽油弹的人,幻化成撒旦的面孔,头上生出角来,也许是他,也许不是,分辨不出。
一个刚从警校毕业的毛头小伙子有个主意。他说,应该把案发地点周遭所有的监视录影带——提款机、酒店、银行、公司大厅,不管是哪里,只要有录影机就算——全部找出来,全面搜查四十八小时前当地的动静。现在哪里都有监视录影机,只要出了家门,不管干什么,都可能在录影机里留下身影。除非出事——要不就得像是莎丽·安二手商店那位目光锐利的女士,有这个闲工夫——一般人根本不会去看这些监视录影带。一般来说,这种带子都会循环使用,但是,也许有漏网之鱼呢?也许偏偏被他们找到呢?也许血手木匠——报纸叫他血手木匠,现在,连警察都跟着叫了——的模样,可以在别的地方找到呢?
十几个警察奉命出动,搜集附近店家大楼的监视录影带;带着从二手商店录影带中印出的模糊相片,人手一张,坐在录影机前面,全面核对,寻找神秘的血手木匠。一个眼尖的老鸟巡警,亨利·吉尔法斯硬是在来德爱连锁药店的录影带中,认出了这个老头。大家一致同意,他找到的就是血手木匠,没有错。
来德爱的监视录影带经过放大、修整、强化之后,虽然还够不上巴赫拉克照相馆的水平,但是,交给媒体已经不成问题。照片一公布,电视台与各报头版,纷纷抢登,指认这个人的电话像潮水一般涌进警察局。
认识血手木匠的人,还真不少。
锁定!
这是《邮报》的头版标题。这一阵子,各种媒体连篇累牍的都是那张监视录影带照片,《邮报》突发奇想,找来艺术家重新诠释,一幅画里,只有一只手,握着一柄拔钉锤,定然是用来把钉子敲进血手木匠的人头,把他钉在墙上,牢牢锁定。
《每日新闻报》不甘示弱,也刊了一幅漫画。漫画里的木匠,一手握着榔头,另外一手拿着莫洛托夫鸡尾酒,靠在一面墙上,被聚光灯锁住。逮到你了!这是《每日新闻报》的标题。
感觉起来,血手木匠已经被逮捕了。这当然是故意的——在走到书报摊前,纽约人透过电视、广播,已经知道这个近年来纽约最凶残的凶手身份,已经遭到警方锁定,报纸标题,乍看之下,案情好像有了新进展,当然谁也忍不住买一份来看看。
内文只说木匠身份已然查出,行踪即将遭到锁定,可是警方的唯一斩获只是弄清楚这个人的名字。很多人(我们的读者,《邮报》捡了个无法查证的现成便宜)从报纸或电视上看到照片,通报警方,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威廉·波义斯·哈宾杰,今年六十二岁,不久前从李斯特·杜耳根·欧根布里克广告公司退休。
有好几通电话是哈宾杰在广告公司的同事打给警方的。但是,在哈宾杰二〇〇〇年退休之后,他们就跟他失去联络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温和敦厚的老先生,竟然会变成冷血杀手。大家都说他很少讲话(“总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全纽约市的读者,都跟着低声念道),他的同事在办公室外几乎没有跟他有任何接触。
一部分的证人来自他上西城的老邻居。哈宾杰在上西城住了几十年了,阿姆斯特丹大道公寓里的住户,没有一个不认识他。邻居也说他是个很安静的人,过着半隐居的生活,这几个月好像都没有看到这对夫妇。
从曼哈顿来的警车蜂拥而至,聚集到八十四街与阿姆斯特丹大道的路口。警察钻进钻出,遍布附近几个区块,同时包围他的住处,封锁所有通道,各个单位的人挤满大厅。傍晚,警方带门房到监视录影机前面指认,他说,去年年底,哈宾杰太太就过世了,担架抬出来的。“没有听到救护车的警笛,”他补充说,“可能已经太晚了。”
他也好久没有看见哈宾杰先生了,但到底有多久,他却说不上来,只知道他积欠好几个月的管理费了。这公寓是他的,三十年前,早在这里还是分租公寓的时候,他就住在这里,先是付房租,然后慢慢地买下这间公寓,缴清贷款。谁都知道这间公寓的身价,拖欠几个月的管理费根本算不了什么,他迟早会结清的。
门房有所有人家的钥匙。他也担心哈宾杰先生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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