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鄙视欢乐,抵御诱惑,战胜自己并背起我们自己的十字架的。这样,尽管我们是可耻的罪人,到头来还是能被认为配和有福之人在天堂中团聚的。然而他这些话能说服他吗?他只能祈祷,请求天主在这可怜的人咽气之前赐恩给他,使他忏悔自己的罪过。两人沉默了下来。
“我今天请你来,不是为了要敦促你改过自新,”最后主教说,“我不难驳斥你的错误观点,不过我从前就知道你有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来的本领,还知道你喜欢说些诡辩的话来逗弄人。我很愿意相信你刚才说的话多半只是为了取笑我,自己寻寻开心的。你有个外甥女吧?”
“我有。”
“你对于把这个城市闹得乱哄哄的那个传说怎么看?”
“她是个规矩老实的姑娘。她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不过也只是一般性的虔诚。”
“既然我知道她受的教育多亏了你,这一点我就完全相信了。”
“而且她也不大惯于胡思乱想。的确,她是多少讲究实际的,一般穷人也只能这样啊。谁也不能责怪她有倒霉的想象力。”
“那么你相信圣母确实在她面前显灵了吗?”
“直到昨天她把圣母说的原话一个个字告诉我之前,我是将信将疑的。后来我确信无疑了。所以我那天要来求见你呀。我当时就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我要来叫你不要无谓地去介入。可他们不让我进来见你。”主教叹息了一声。
“我们的同事为了关怀我们的福祉,不让那些我们见了有好处的人来见我们,这可正是我们须要肩负的许多十字架中不小的一个呀。”
“时间并没有销蚀我年轻时候对你的一片友情,因为你知道,我这个罪人是能够顺从心中盲目的冲动的。我只想免得你去蒙受耻辱,我知道那将使你非常痛苦。我一听那姑娘对我逐字重复了圣母的原话,就知道话里所说的能够治好她残废的是指谁。”
“她对我说,圣母说是我。”
“一个听说过你的苦行、道德和俭朴的小姑娘,很自然会这样误解。圣母对她说的是,治愈她的力量在于你父亲的事奉天主最虔诚的儿子手中。”
“这话我此刻才听到。”
“那你难道不知道谁做到了这一点吗?这是再清楚没有的。”
主教脸色发白了。他对多明戈焦急地瞥了一眼。
“我小弟弟马丁吗?”
“正是那个面包师傅。”
汗水像一颗颗珍珠般在主教的前额上沁出来。他哆嗦着,仿佛有人在他的墓穴上行走。
“这不可能。他无疑是个好人,但他是属于尘世的,凡俗的。”
“为什么不可能呢?因为他没有学问吗?天主给人以理智,从而使人高出于禽兽之上,但据说他却从来不大重视智力,这是我们信仰中的一个叫人摸不透的地方。你那个弟弟又善良又纯朴。他对妻子是个忠实的丈夫,对儿女是个慈爱的父亲。他尊敬父母。他在他们饥饿的时候给他们吃,在他们生病的时候侍候他们。他谦恭地忍受他父亲的蔑视和母亲的苦恼,因为他出身于绅士家庭,却去干了蠢货们认为是降低他身份的行当。他受尽绅士们的鄙夷和市侩们的嘲笑,却不以为意。正如我们的祖先亚当,他要汗流满面才得糊口,知道他烤制的面包质量很好:感到有几分自豪。他以感激的心情接受生活的乐趣,对待生活的苦楚则逆来顺受。他救济穷人。他说话和气,态度亲切。他对人人都好。天主是莫测高深的,很可能在他眼里,马丁这个面包师傅以他勤劳朴实的生活、他的仁爱以及自得其乐的胸怀,要比你用祈祷和补赎或者你那个大兄弟曼努埃尔以杀害妇稚、毁灭欣欣向荣的城市为荣,在事奉天主这方面来得强。”
主教滞重地伸手摸摸自己的前额。他脸上显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你对我最了解,多明戈,”他声音发抖地说,“总不会以为我不经过深刻反省就贸然承担做那桩事吧。我明知道自己是不配的,我心怀沮丧,但是我把那显示给我的神示看作要我去执行我心目中的天主的意志的命令。我弄错了。而如今我的弟弟曼努埃尔决心要去做我没做成的事。”
“他在小时候就是体力强壮而智力却是平平的。”
“他这个人头脑顽固,执而不化。城里的名流鼓励着他,为的是事后好讥笑他。他已经得到了大司祭和本修道院的院长的同意。”
“无论如何你应该阻止他。”
“我没有这权力。”
“要是你弟弟坚持要干蠢事,他丢了丑,势必会拿那可怜的姑娘出气。人们将站在他的一边。他们会毫不容情的。我求你看在从小老朋友的分上保护她,使她免得受他的害,免得受老百姓盲目的暴行的摧残。”
“我在吾主耶稣受难的十字架面前向你发誓,我一定要使这孩子不受损害,必要时舍弃生命也在所不惜。”
多明戈站起身来。
“我衷心感谢你。再见,我亲爱的。我们的道路不同,我们不会再见了。祝你永远平安。”
“永远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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