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定是想小绿那样吧?当然,小绿并不是我的另一个人格,我只是把自己内心的某一个区块看成小绿这个幻影而已。也许是当我小时候出事住院时在镜中看到过自己的脸,当时的记忆便沉睡在记忆的深处,成了小绿这个幻觉的原型。
我若无其事地回了妈妈几句,也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样就好了。
暑假结束,第二学期开始。
第一天早上。大家就像上学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跟我互动,二宫也跟我起劲地聊着KOROKORO的话题。她毕竟是个容易亲近的人,我可以这样告诉自己,第一学期的大扫除时,她并不是故意把我绊倒的。
我不再成为唯一被指责的目标了。也许大家是真的忘了,也或许他们不认为那是什么大事。因为加害者总是不像被害者那样把事件看得那么严重。我没有因此就认为大家太狡猾而心生不满。
我的内心深处已经可以有这样的余力去思考事情了。其实要是我想让大家因为第一学期发生的事情自我反省的话,我也就不需要刻意去编造故事了。
一个瘦小的女人打开教室的门。原本喧闹的教室顿时回归寂静,目光都投注在那个人身上。大家立刻就知道,她就是本学期担任本班导师的新老师。因为羽田老师住院,所以临时聘请了新老师来。我想起羽田老师第一次走进教室时的情形,当时我还心想,要是能跟老师好好相处就好了。
“各位早安。”她有点紧张似的开始寒暄。她还很年轻,据说才刚大学毕业,有着温和的表情,她在黑板上大大地写着自己的名字。
过了一阵子,我听到四周对新老师的评价。新老师在家长之间的评价并没有像羽田老师那么好。因为她没有制作像“五年级生时报”那样的学年日报,所以给人的印象就不像羽田老师那样有心。而且她有些迷糊,有时候会写错字在黑板上,对简单的分数计算好像也没什么自信。写错字时,除非班上学生提醒,否则她根本不会发现。每当被指出错误时,她就很难为情的搔着头。
她不像羽田老师那样战战兢兢的,上课如果迟到了也不会有很怕被指责的表情。也许因为她这样的态度而连带地使得大家平常松懈了吧?每当全校学生集合的时候,我们班总是会被批评说话的声音太大。可是她一直都很认真,虽然四周对她的评价并不高,但是我觉得那是因为她不够机灵造成的。
某天放学在辅导课结束后,大部分的学生都离开教室了。西沉的太阳把外头染成了泛红的色彩,凉爽的风从微开的窗户吹进来。老师站在讲台上,整理着自己散乱的笔记和教科书。我走上前去叫了声老师,她歪着头看我。
“您怕不怕四周的人如何评价您?”我问老师。
我想着羽田老师,提出这个问题问新老师。羽田老师为了维持自己的声望不坠,于是想出了把我当成牺牲品的方法。我是被害者,但是我能理解羽田老师的心情。只要是活着,大家都是一样的,总认为随时有人看着自己、给自己打分数。不想蒙羞,又想成为众人的焦点,受到赞赏固然高兴,但是又担心一旦失败会遭到嘲笑。每个人都很在意别人是怎么看自己的,同时也因而感到恐惧和不安。
但是我对新老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产生了好奇。因为她是一个跟低年级的学生玩躲避球时、被球砸到鼻子而留出鼻血时会号啕大哭的人。但是不可思议的是,她一直都很快乐的样子。
面对我唐突的提问,她感到惊讶得交抱着双臂,脸上露出努力思索的表情。我跟老师在没有其他人在的安静教室里面对面交谈着。有学生晃动着书包跑过教室旁边的走廊。过了一会儿,老师很难为情似的说:“我努力的结果既然是这样,那我也没办法呀。”
我想,一定不会再有人像我以前一样成为被牺牲的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