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来,吓得翘翘大声吠叫,往茅草深处跑去。
但,这些景色,几天便看乏了。
细米干活的劲头也渐渐减弱下来。
海再阔,力再大,却覆盖不住脑海里那个小小而宁静的稻香渡。
细米慵懒起来,神情又变得恍惚与不安。
这.天晚上,他躺在窝棚里的地铺上,翻来覆去了一阵,突然对舅舅说:“我想回家。”
“什么?”舅舅不由得坐起身来。
“我想回家!”
“你这孩子尽能胡说。这茅草才刈了三分之一呢,再说路这么远,来一趟很不容易,哪能说回家就回家呢?”
“我就是想回家!”
“别再胡说了,睡觉!”舅舅重又躺下来,再也不去理会细米。
第二天早晨,细米仍然说着一句话:“我想回家!”
“不行!”舅舅抓着刈草刀,恼火地转过身,往茅草深处走去。
细米没有跟舅舅走,一屁股瘫坐在窝棚门口。
眼见着就要到中午,舅舅马上就要回来了,细米从地上跳起来,扑进窝棚,从舅舅的衣服口袋里掏了二十元钱,转身跑出窝棚。他朝舅舅刈草的方向看了看,然后转身朝着与舅舅那儿相反的方向,撒丫子就跑。
翘翘跟在他的身后,在茅草丛里忽隐忽显。
越过海堤,他踏上一条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的路。仿佛在追赶?什么,仿佛前方有某种呼唤,他沿着那条盐迹斑斑的路,一路小跑。四周荒无人烟,就只有他和他的狗。
天黑时,他还未走尽那条路。荒原的黑暗,沉重地压迫着他。中午也没有吃饭,此时他已经疲惫不堪,但他不得不拖着已经沉重如灌了铅的双腿做最后的奔跑。
他跑完那条长路,来到长途汽车站时,已是深夜。那时,他已浑身灰尘,面如土色。他口渴至极,捧了人家井台上的水桶,仰头便喝,水一时来不及流进嘴中,“哗哗”从嘴角流进脖子。
翘翘在他喝水时,一直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
细米蹲下,将水桶倾斜过来,翘翘便将头埋进桶中,“吧嗒吧嗒”,一阵痛饮。
喝了一肚子水之后,细米带着翘翘找了一个避风的角落侧身躺下,翘翘则趴在他胸前,不一会儿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细米领着翘翘坐了半天汽车,下车后,又一口气跑了十几里地,黄昏时,已踏上了稻香渡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