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稻香渡中学,继续着昨天的兴奋。从初一班到初三班,从老师到同学,所有的话题都与新来的女知青有关。
初一班的教室里,就一直未能平静下来。
只有细米一人,闷声不响地坐在课桌前。他不想干别的,只想在桌面上刻些什么,然而,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声,总是干扰着他——他似乎也很想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分到我们家的,她会吹口琴。”周大国说完,抓起一本书,当做口琴放在嘴边吹着,结果发出“噗噗”声,放屁似的,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红藕说:“分到我们家的,她有好多好多、特别特别好看的发卡!”说完,从头上取下一支漂亮的发卡来,托在手掌上,“她送我的。”
女孩们就“呼啦”一下将红藕围住了:“真?好看哎。”“让我戴一下。”“也让我戴一下。”……
三鼻涕跳到凳子上:“你们昨天都看见了,分到我们家的,是最漂亮最漂亮的。我妈说她像天仙。”他摇头晃脑,“她会唱歌,我听见啦!我妈也听见啦!我爸也听见啦!我姐……”他终于发现自己实在有点啰嗦,“我们全家都听见啦!当时,我……我都不敢吸鼻涕……!”
教室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细米掉头瞥了三鼻涕一眼。
三鼻涕朝细米洋洋得意地一仰脖子,然后跳到课桌上走来走去,他一脚踩到了桌子的边沿,桌子翻了,他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细米看着他,然后很夸张地大笑起来。
三鼻涕爬起来,转过身去,朝细米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将灰“嘭”到了细米的脸上。然后回过头来,冲着细米说:“这有什么呀!反正我们家分得了一个最漂亮最漂亮的!”说完,将双手背在身后,沿着课桌间的过道走来走去,并大声喊叫:
树上的叶子树上的花,
树上的叶子就是我的家。
风也吹,雷也打,
太阳落进大河我回家。
买一根针,买一团线,
买根红绳给我姐姐梳小辫。
小辫长,小辫短,
我家姐姐是花一朵……
细米咬牙切齿地望着三鼻涕,心里说:三鼻涕,你等着!
中午放学后,细米第一个走出教室,不回家,却急急忙忙朝校园外走去……
过了一会儿,三鼻涕走过来了。
细米横躺在路上,将头枕在书包上,两腿交叉着,在中午的阳光下晒着,一副很慵懒的样子。
三鼻涕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细米犹如一只晒翅膀的大鸟,突然将双臂展开,望着太阳喊叫起来:
树上的叶子树上的花,
树上的叶子就是我的家。
风也吹,雷也打,
太阳落进大河我回家。
买一根针,买一团线,
买根红绳给我姐姐梳小辫。
小辫长,小辫短,
我家姐姐是花一朵……
三鼻涕说:“这是我念的。”
细米依然躺在那儿:“我就不可再念吗?”
三鼻涕说:“反正我已经念过了。”
往常,三鼻涕在细米面前几乎就是一个跟屁虫,但现在的三鼻涕已牛得不像话了,根本不将细米放在眼里了。三鼻涕的牛气冲天,让细米非常恼火。他躺在那儿动也不动,像个死人。
“我要走路。”三鼻涕说。
细米闭起双眼。
“我要走路!”
细米打起呼噜,并且越打越响。
三鼻涕轻声说了一句:“好狗不挡道。”说罢,纵身一跃,竟然从细米身上跳了过去。
细米立即坐起来,狠狠地吐出三个字来:“三鼻涕!”
三鼻涕掉过头来,说:“杜细米,你听着!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准你叫我三鼻涕,你必须叫我朱金根!”
“朱金根?朱金根是谁?”
“我!”
细米站了起来:“臭三鼻涕!”
三鼻涕走过来,竟然朝细米挥起了拳头。
细米先是大吃一惊,随即,挑衅性地冲着三鼻涕:“你有种就把拳头打下来!”
三鼻涕面对着细米,举着拳头,半天却不敢落下。因思量着这拳头能不能落下,那两道鼻涕就又趁机跑了出来。
细米讥讽地笑了。
三鼻涕吸回鼻涕,不想与细米嗦,掉头要往家走,细米用脚使了一个绊儿,将他摔倒了。
三鼻涕骂了一句,从地上爬起来,一拳就砸在了细米的脸上。
细米正憋着想打架呢,一把揪住了三鼻涕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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