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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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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为着一个婢女,盛宣怀丢掉轮电二局

    袁世凯亲自打开木匣。张之洞看时,原来木匣里平放着一把手剑,剑鞘上镶满一排光亮耀眼的各色珠宝。

    袁世凯说:“这是一把德国打造的元帅剑。香帅身兼两湖两江制军,手创自强军和新军两支军队,这把元帅剑佩戴在香帅身上,最是适宜。”

    袁世凯是一个请客送礼、拉帮结派的高手,最善于送礼,也舍得在这件事上花力气花钱财。为给张之洞送礼,他和他的幕僚们反反复复地商议了好久。他们知道,张之洞是个不受苞苴的清廉人,送银票送珠宝,他定然不会接受。张之洞平生雅爱古董。有些幕僚建议,送他一个商周鼎爵或是汉唐陶雕。但也有人说,张之洞是这方面的专家,而我们又缺乏此中学问,万一送了个假古董,遭他取笑,反而不好。最后还是袁世凯自己作了决定,将他那把在德国打造的元帅剑送去。因为一则此物贵重,张身为制军,礼物和身分相吻合。二则张是文人,缺的是武威。常言说,缺什么盼什么,张以文人典兵盼的正是肃杀之气,这把元帅剑能让他满足这种企盼。众幕僚都佩服袁世凯的过人之见。

    袁世凯亲手捧上木匣,对张之洞说:“请香帅笑纳,给晚生一点面子。”

    张之洞眯起老花眼,仔细地盯看这把光彩四射的宝剑。这把剑的确引发了他的兴趣。尽管张之洞不收受礼物,但一年到头,总有不少人为了自己的目的,挖空心思地向他敬呈各种礼物。不过,从没有谁送他兵器一类的礼物,大家都当他是一个文人,没有人懂得他借武补文的心理需求,袁世凯是惟一懂得这种心态的人。

    如果没有对袁世凯的成见,如果没有“给点颜色看看”的准备在先,张之洞很可能会欣然接受的,但现在他要拒绝。

    “慰庭,你这是什么意思?”张之洞拉下他的长脸。“老夫虽是制军,却是一介儒士,并不会使枪弄剑。倘若有人要谋杀老夫,老夫即使握着你这把剑,也保护不了自己。若是要靠佩着这把剑来增加统帅的威严,那羽扇纶巾的诸葛亮,布袍葛帽的王阳明,从不执刀佩剑,他们号令三军的威严,又从何而来?你不要再提‘笑纳’‘面子’一类的话,快把它收起来吧!”毫无商量余地的拒绝,满脸秋霜似的冷淡,换在任何一个督抚的身上,一时都难以摆脱尴尬的困境,然而袁世凯只在一瞬间的难堪之后,立时心绪坦然,依然脸挂微笑。

    他轻轻地把木匣盖上,再递给侍卫收起,然后重新坐好,从容说道:“香帅这番话给晚生很大的启示,晚生读书少也不求甚解,只知刀枪剑戟可增将帅的威严。今日听香帅这番话,方知古人说的不怒自威、不武自强的道理。看来,古之诸葛亮、王阳明,今之香帅才是真正领兵的大帅,像晚生这样只看重刀枪武功的,已落入第二流了。”

    这几句话,说得张之洞心里十分受用,他捋起长须笑道:“你这话算是悟道之言,看来你是一个有天分的人。老子说大方无隅,大象无形,《易·系辞》说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大者上者,总是无形的,无形的方为道;小者下者,有形可求,却只是器而已!慰庭呀,你平日做事多,读书少,不懂学问的精奧。不过你还年轻,今后做事之余,还要多读点书才是。”

    袁世凯一副诚恳的模样:“香帅指教的极是。晚生少年不好读书,只乐于骑马射箭,以为读书无用,打天下靠的是武力,治天下靠的是峻法。后来做了巡抚,方知治天下乃是绝大的学问,才觉得肚子里的书读少了。我是真心实意想拜香帅为师,今后能得到您的多方指教。”

    张之洞心想:都说袁世凯不通文墨,只知诈术,看来并非如此。他也知道学问的重要,知道自己读书少,这就是聪明了。常言说知耻近乎勇。孺子可教!张之洞心中对袁世凯的反感顿时减了几分。“你要拜老夫为师,这心意当然好,但大可不必。”张之洞缓缓地说,“你现在身居天下第一督抚的位置,可以广延天下第一流英才,只要你不拘一格揽人才,自然良师佳友滚滚而来,强过拜老夫一人为师多多唉!”说罢捋须哈哈大笑。

    张之洞公然以师自居的态度,若摆在别的督抚面前,也会令人难以接受,但袁世凯听了心里却很高兴,又感觉到张之洞这一“哈哈大笑”把彼此间的气氛弄得活络了,于是也笑了起来说:“若真有天下第一流英才愿来直隶衙门,我会学筑黄金台拜郭隗的燕昭王,推心置腹,以师相待。”

    “好。”张之洞脱口而出。“有你袁慰庭这个气度,自然会有今日郭隗去投靠的。”

    袁世凯觉得因送剑而引起的不谐气氛已消除得差不多,是转入正题的时候了。

    “香帅,这次我在武昌和汉阳看了您所创办的好几处洋务局厂,一个个规模阔大,气象宏伟。您为了大清的富民强国,十多年来踏踏实实地做大事,辛辛苦苦地办新政,如今是业绩彪炳、硕果累累,不仅为湖北造福祉,也开天下之风气。晚生在武汉三日,受益之多,终身难忘。原先只是耳闻,这次是目睹。对香帅,晚生实在五体投地了!”

    说袁世凯对张之洞办新政佩服,也不全是虚假的。戊戌年,建议调张之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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