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没想过,如果他愿意,也是可以的。”张之洞捋了捋长须。“不过,他在武昌学的不是军事,一到军营便做队官,也不合适,人家会说他仗老子的势力。”
桑治平说:“不说别的,就凭仁梃一口流利的英语和他的测算学问,在五六十个自强军营、队官中就无人可比。仁梃缺的是军事方面的常识,可以先让他做个见习队官,过几个月再补实缺。若让他从士兵做起,何时才能走到掌管自强军这一步?”
“你不要因为仁梃是你的女婿,你就偏爱他,袒护他,我倒是并没有看出他有哪些过人的地方。你对他的期望是不是太高了?”
“仁梃是不是有过人之处,暂且不说,首要的是培养他,这是至关重大的事。这一点,近世惟曾国藩看得最透,做得最好。他说过,只要有中等之资质,若加以良好的培植,让他有充分施展才能的机会,就可望做出大事业来。反之,一个有上等资质的人,若不幸而沉沦淹没的话,他也会一事无成。对曾国藩的这番话,我是深为赞同的。世间聪明人很多,能干出事业来的,不过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罢了,绝大多数的人都沉没了,真令人痛惜。你的部属学生,你都着意培植,为他们创造一个好的环境,难道对自己的儿子就如此苛求薄待吗?”
张之洞哈哈大笑:“仁梃有你这样偏袒他的岳翁,真是他的福气。好吧。就按你的办,让他到自强军。但有一个条件,先得在江宁陆军学堂读半年书,然后按别人一样的待遇,先做见习队官。他若真有才干,再循级提拔,千万不要揠苗助长,爱之反而害之。”
桑治平寄厚望于女婿,殷切期盼他尽快长成一株能挡风雨的大树。不料,风云难测,祸福相倚,因仁梃的来到江宁,反而铸成桑治平一生痛悔不已的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