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洋人举白旗投降的大英雄。富国强兵,扶正压邪,也是我们佛门的宗旨。这块荒地上能兴建铁厂、枪炮厂,真是一桩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无量善事。阿弥陀佛,归元寺要为大帅此举办一场三天三夜水陆道场,祈求菩萨神灵保佑,诸事顺遂,功德圆满。”
虚舟这番话引起众人好一阵大笑。张之洞对方丈说:“行,就这样定了,过几天,我派人到宝刹来具体商谈。”
“善哉,善哉!”法师合十作揖,欢喜无尽。
吴秋衣眼看着这一切,一句话都没有说。
五天后,从广州跟随张之洞来武昌、任职督署总文案的赵茂昌奉命来到归元寺,就这块荒地的交割与寺方代理人知客僧清心洽谈。
清心将这块荒地上所包括的水田、果木、池塘、房舍、人口、牲畜等列了一个眉目清楚的明细表,并且一项一项地说给赵茂昌听。清心不厌其烦地详尽叙述,赵茂昌耐着性子听了两个来钟点,实在厌烦了,便不客气地打断和尚的唠叨絮语:“多余的话不要说了,直截了当谈价吧,你们要多少银子?”
清心心里想:昨儿个总督和幕友们一个个都客客气气的,这人官架子怎地如此大!他是个惯于和各方打交道的和尚,面对着赵茂昌的官气,一点儿也不在乎,脸上依旧笑笑地:“好,总爷说得对,多余的话不讲了,贫僧就一项一项地报价。水田一千零二十亩,每亩作价七两五钱,共计七千六百五十两银子。土地八百二十亩,每亩作价四两,共计三千二百八十两。河滩地一千四百亩,每亩作价一两二钱,共计一千六百八十两银子。这三项加起来共一万二千六百一十两银子。另房舍二百二十五问,平均每问作价二十两银子,共四千五百两。池塘一百零七口,连所养的鱼在内每口作价四十两,共计四千二百八十两。另大小牲畜一千一百三十二头,平均每只作价一两,共计一千一百三十二两。另外尚有果木三千余株,平均每株三钱银子,共计九百两。这四项加起来一万零八百一十二两银子。七项总计二万三千四百二十二两银子。佛门一向与人为善,尾数的四百二十二两就让给你们了,我们只要二万三千两就行了。”
赵茂昌一边听一边心里不停地冷笑,当听到最后报出二万三千两的天价时,禁不住暗暗骂道:好一群贪得无厌的秃驴,还要说什么“佛门与人为善尾数相让”的话,真正地不知羞耻二字!钱庄伙计出身的总文案是个精明透顶的人,这些天他已暗地里对龟山一带的行市摸得一清二楚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对清心说:“和尚,你报的价也太离谱了吧。你不要欺负我们是外地人,不懂本地的行市,也不要把官府的人都当成傻瓜,银子随便由你拿。”
赵茂昌这几句话打中了清心的要害,他心里一阵发虚:看来这家伙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得小心点。知客僧满脸堆笑说:“赵总爷,贫僧报的价有哪点不属实,你老尽管指教。”
赵茂昌脸上的假笑一丝儿都不见了,两道阴冷的目光盯着知客僧,以不容置辩的口气说:“你报的每一项都不属实。汉阳城郊最好的水田,也不过六两银子一亩。龟山这块荒地上的上等水田,在汉阳城郊的水田中不过中下而已,值不得四两,七百多亩水田平均作三两算都高了,就此一项,可见多报了一倍多的价。其余土地、果木、池塘、房屋,你都翻了一倍。说句实在话,本总爷早就给你把各项细账都算清楚了,满打满算,给你一万二千两银子就够意思了,没想到你们佛门这样黑心!”
“阿弥陀佛,我佛大慈大悲。”清心嘴里不停地这样念着,其实是强压住心中的虚恐,同时也在思量着对策。正在这时,小沙弥过来请入席吃饭,清心借机中止洽谈,重新满脸笑容地说:“赵总爷,我们先吃饭,账目嘛,吃完饭后再慢慢算。”赵茂昌顺水推舟地起身说:“好吧,吃完饭再说。”
席上作陪的,除方丈虚舟、知客僧清心外,维那清戒也来了。三个和尚殷勤劝酒劝菜,恭维话不断,把赵茂昌当成真身赵公菩萨一样供奉着。饭后,清戒亲自陪着赵茂昌参观藏经阁。藏经阁里藏着归元寺的镇寺之宝——三部天竺国的贝叶经。这三部贝叶经从不轻易示人,非达官贵人或佛门高僧不能一观。
清戒吩咐管藏经阁的和尚打开楠木书柜,将一部贝叶经取出,亲自翻开,讲叙给赵茂昌听。赵茂昌听不懂贝叶经上的经文,对那些青黄色的长椭圆形树叶也看不出个名堂来。清戒见赵公菩萨心不在焉,忙收起贝叶经,将他带到玉佛堂。玉佛堂是归元寺专为收藏发了财的信徒们,自愿捐献给寺院的佛像的殿堂。
这些佛像大部分是玉雕的,故称玉佛堂。有几座鎏金的佛像,还有一座五寸高的金佛像,是一位南洋巨富捐的,深藏在地下室里。为了对付赵茂昌,管堂的执事和尚在吃饭期间,便奉知客僧之命将所有鎏金佛像都赶紧搬走了,又将一座极普通的黑玉佛像,用一只四面镶着花格玻璃的精致梨木盒装了起来,摆在最为显眼的地方。
来到玉佛堂,赵茂昌兴致大增。他一座一座地细细看,又不停地用手这里摸摸那里摸摸。这种亵渎佛祖的行为,若是换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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