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的的确确不是垃圾纸,这是我刚在码头上散步时和一个英国人聊天,他送给我最近出的《泰晤士报》。”
见到花边新闻便高兴得忘乎所以,一定是个好色之徒;不过,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想法,也坦率得可爱,比起那些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的伪君子强多了。想到这里,张之洞脸色平和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好了。”
辜鸿铭笑嘻嘻地说:“报上是这么说的,英国公使馆里一个医生,前不久应醇王府之请,进府来给醇王瞧病。医生仔细诊断后,明确告诉醇王得的是梅毒病。醇王大惊,说他压根儿就没有逛过妓院,哪来的梅毒病。英国医生说,病是梅毒,这是确凿无疑的,若不是外面惹来的,便是府里的姨太太传染的。醇王说,别胡说了,我的侧福晋都是规规矩矩的女人,她们怎么可能得这种恶疾。英国医生说,除开姨太太外,王爷还喜欢过府里别的女人没有。这句话提醒了醇王。他想起身边新来的一个丫环。一个月前,庆王盛情邀请醇王到他的王府做客。席问,一个特别妩媚妖艳的女人,将醇王勾引得目不转睛,魂不守舍。庆王笑着说,王爷喜欢她,就带回府去吧!醇王很高兴地接受这个礼物,当夜便带回王府。一个月来这个丫环夜夜陪他睡觉,把他服侍得心花怒放。莫非是她带来的病?醇王把这个丫环叫来,让英国医生一检查,果然毛病出在她的身上。醇王气得痛打这个丫环一顿,叫她从实招来。丫环于是招供,她本是八大胡同一个妓女,被庆王府买去的第二天便被送到醇王府。醇王听后大吃一惊,心里想:庆王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呢?后来用重金买通一个常在太后身边的小太监,才知原来是慈禧叫庆王这么做的。于是醇王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从此不再请洋医生看病了。”
“胡说八道!”张之洞生气地说,“这一定是下三流洋痞子编造出来的!醇王府里即便有这等事,他怎会知道?再说,太后为何要这样害醇王?醇王是个老实人,又不碍她的事。”
辜鸿铭依旧笑嘻嘻地说:“这事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泰晤士报》是家严肃的大报纸,不比那些无聊小报,没有根据的事它不会登的。为醇王瞧病的汉姆是个名医,他也不会瞎说。香帅,你不要说醇王就全不妨太后的事,你还记得吴大激上表为醇王加尊号的事吗?”
这就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怎会不记得!
前清流名士现任东河河道总督的吴大澂给朝廷上了一道奏疏。奏疏上说,本朝以孝治天下,普通百姓尚且以本身封典貤封本身父母,何况皇上之父母,应更有尊崇之典礼。当此归政前夕,请太后饬下廷臣会议醇王称号典礼,以满足皇上和百姓之所望。奏疏又提到历史上最为有名的宋代濮议和明代大礼议两个典故。并以乾隆的批示为依据,肯定了明代大礼仪,即明世宗尊其父为兴献帝、庙号睿宗的做法是对的。吴大潋的意思很明确,请封醇王为太上皇。过几天,一道圣旨下来,说早在光绪元年正月,醇王便有奏折上禀两宫太后,永不接受尊封,如日后有援明世宗之例说进者,务必目之为奸佞小人,立加屏斥。并附着醇王当年的这道奏折。
此事在朝廷内外引起很大震动。有人说,吴大澂一贯以清流自居,常常拿“群居闭口,独坐防心”的自撰格言送人,看来是一个典型的伪君子,一个善拍马屁的奸佞小人。不料这次马屁没拍到点子上,惹得太后恼火。
但更多人却认为所谓醇王光绪元年的奏疏很可能是临时伪造的,一则先前为何从未听说醇王有过这样的奏疏,二则这道奏疏字字句句都是针对吴奏来的,就连所举的前代事例,也是濮议和大礼议,难道十五年前醇王就知道吴大激会要上一道这样的说进折吗?不久从内宫传出消息,说太后对此甚为恼火,怀疑醇王想以太上皇的身分取代她这个已归政颐养的太后。吴大激是奉醇王的旨意而上折的。太后与醇王之间的嫌隙,为朝廷政局罩上了一丝阴影。
难道说,太后因此要除掉醇王?但用这种手段却未免太出之卑下了。太后会这样做吗?
正在这时,杨锐进来禀报:“盛宣怀已到码头边,等候接见。”
张之洞说:“叫他上船。”又转脸对告辞的辜鸿铭说:“洋报上的这段花边新闻,万不可再对人说起。”
盛、郑二人上了船。杨锐先进去禀道:“香帅,盛宣怀、郑观应在舱外等候接见。”
“陶斋也来了!”张之洞放下手中的《荆州府志》,“叫他们进来吧!”
郑观应走前半步,盛宣怀紧跟在后面,二人欲行大礼。张之洞说:“都免了吧。”
说着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郑观应说:“大人荣调湖广,杏荪特为从天津赶来,向大人表示祝贺。我也有两年未见到大人了,沾他的光来拜见拜见。”
盛宣怀忙说:“职道久仰大人威名,多年来渴望拜谒。今日能蒙大人拨冗赏脸,实荣幸之至!”
“哦,你就是盛杏荪,我也久闻你的大名了。坐吧,坐下好说话。”
趁着盛宣怀落座的时候,张之洞将他认真看了一眼。只见盛宣怀四十多岁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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