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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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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香涛兄,你想做天下第一督抚吗
的泪水!他万万没有想到,二十四岁之后来到广州,却遇到这样一个表舅。表舅对他的关怀和照顾,足以填补这二十年来父爱的缺失。

    念礽哪里知道,填补这个缺失正是桑治平这段时期来从心灵深处所爆发出来的强烈愿望。桑治平为亏欠念礽母子太多而内疚,也为半百之后突获亲子而欣喜,他把自己满腔的父爱全部倾注在念礽的身上。他给念礽买来七八套新衣服,又为念礽购置全套新家具。每天夜晚他都会去念初的房间里说话,对念礽所说的一切都有着极大的兴趣。尤其喜欢听念礽谈美国,无论是美国的实业还是美国的政体,也无论是美国百姓的生活习俗,还是上层社会的名流交往,这些从念礽口里说出来的话,都给桑治平带来很大的乐趣。有时念初睡着了,他也会盯着那张越看越像自己的脸庞,很久之后才悄悄离开。休沐之时,他或是陪着念初游五羊城,登越秀山,或是带着念礽到自己家里,置办丰盛的酒食招待他。这段日子里,他给仁梃讲《资治通鉴》。为让念礽也能听课,他对张之洞说,辜鸿铭、陈念礽都是西学好而中学欠缺,必须让他们补上这一课。经史子集有的可不看,中国历史却不能不知,应让他们二人与仁梃一起读通鉴。张之洞很赞同。于是辜、陈天天下午与十八岁的仁梃听桑先生的课。在桑治平与陈念礽每天晚上的对话中,桑多说的是中国学问,陈多说的是西方见闻,二人互补不足,都有很大的提高。ib.

    从陈念礽的谈话中,桑治平知道在欧美各国,铁路纵横交错,与机器、船炮一道是国强民富的重要条件。中国幅员辽阔,更需要铁路作长途运输,未来中国最大规模的洋务工程,应该是铁路,谁执铁路牛耳,谁便执洋务牛耳。

    笃信管桑之学的桑治平,从陈念礽的无意言谈中悟出一个深刻的大道理:如果说二千多年的管仲、桑弘羊以农商来求富国强兵的话,处当今之世,欲求中国富强,舍洋务之外,别无他途,而眼下最大的洋务在铁路。一个构想电光石火般地在他的脑子里闪现。倘若这个构想付诸实施的话,对张之洞而言,可成就一番绝顶大事业,对自己而言也可酬谢知遇之恩。

    几天来,他为这个构想的完善而日夜思索着,也因而心情亢奋着。

    这天吃完晚饭后,他约张之洞在衙门签押房里密谈他的构想。

    “香涛兄,你想做天下第一督抚吗?”桑治平这句横空出世般的话,给张之洞罩上满头雾水。

    “你这话怎么讲?本朝有明文规定,直隶总督才是疆吏之首,我即便想做天下第一督抚,若不取李少荃而代之,一个两广总督,人家也不承认你是老大呀!”

    桑治平笑了笑,说:“直督为疆吏之首,是不错,但这只是表面的具文,真正的天下第一督抚不在表面,而在内里的分量。比如说,曾国藩做两江总督的时候,天下第一督抚是那时做直督的刘长佑呢,还是曾国藩呢?答案是很明白的,当然是曾国藩。这是因为曾国藩当时正在做削平长毛的天下第一大事业。又如林则徐做两广总督的时候,天下第一督抚是那时做直督的琦善吗,当然不是,而是林则徐,因为林则徐当时也在做天下第一大事即禁烟。所以,依我之见,天下第一督抚不是属于直督的专利,而是属于做当时天下第一大事业的督抚。”

    张之洞恍然大悟:“你指的是这种第一督抚,那我张某人当然想。若不是李少荃胆小怕事,鼓动朝廷匆匆谈和,我让冯子材、刘永福他们军队长驱顺化,将法国人彻底赶出越南,按你的说法,那我早就是天下第一督抚了。”

    桑治平晃了晃头:“即便如此,也只是立功异域,在中国国内,你还是取代不了李少荃的地位。”

    张之洞说:“这都不行的话,那依你看,凭什么可以取代李少荃而做天下第一督抚?”

    “眼下就有一桩天下第一大事,谁把这事办好了,谁就将有可能成为天下第一督抚。”

    张之洞思索片刻后说:“要说眼下国家的第一桩大事,就是修铁路了。李少荃要修津通铁路,醇王和一批疆吏支持,翁同龢等人反对,还不知道太后倾向哪一边。不过,即便太后同意修津通铁路,那也是李少荃的功劳,轮不到我张之洞的头上。话又说回来,修好一条津通铁路,也算不上建了天下第一功呀!”

    “香涛兄呀,香涛兄!”桑治平哈哈大笑起来,“人人都说你目光远大,你也常常以经营八表为志,可惜,你是百尺竿头,尚欠一步。”

    张之洞被桑治平笑得不好意思起来:“你说说,欠了哪一步?”

    桑治平的上半身向着张之洞移了半步说:“津通铁路不过二百多里,自然算不了很大的工程,但蔡锡勇、辜鸿铭他们提出的芦汉铁路全长三千二百里,粤汉铁路二千四百里,这两条铁路加起来五千六百里,按修二里一万两银子计划,共需银子二千八百万两。五千六百里线路二千八百万两银子,这样的工程算不算天下第一大事?”

    张之洞说:“芦汉、粤汉这两条铁路是蔡锡勇他们提出的,等津通、沪杭甬等路建好之后再考虑,辜鸿铭认为可以先建芦汉铁路。我想,这好比历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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