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到船上,孤拔、米歇尔连连说抱歉,经全面检查后,又发现了新的问题,有的零件还须重新在马尾制造,故而耽搁了时间,说罢又拿出一万法郎的支票来,说是按国际通例,法轮在马尾停泊超过十天,应支付停泊费。何如璋、张佩纶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国际通例,他们只知道中国百姓的渔船、政府的官船停泊在任何一个港码头,都不需要支付停泊费。本来嘛,一只船停在这里,又没有吃你的,拿你的,这个地方空着也是空着,客人认为没有理由付款,主人也不好意思收款。中国是礼义之邦,既然自己人可以不收钱,又怎么能收洋人的钱?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如果真的是朋友,不但不收停泊费,还有好饭好菜招待你呢,尽地主之谊嘛!但洋人的习性摸不透,何况在越南战场上,中法两国还处在敌对的关系,对这队法国商船多少还得警惕。张佩纶这样想过后对孤拔说:“停泊费我们不收,请你们在三天之内全部离开马尾港。”
“行,行。”孤拔立即同意,“我们一定在三天之内离开。”米歇尔请他们吃了饭再走。何如璋巴不得主人发这个话,张佩纶也不好独自一人先走,于是一起进了餐厅。美酒大菜让两位清朝大员吃得心满意足,酒酣耳热之际,孤拔提出,若三天没有修好,请宽限再停几天。早已醉醺醺的何如璋不由自主地打起中国官场的流行腔调:“好说,好说!”
张佩纶、何如璋从法国轮船上回到办事处,便收到了何璟送来的朝廷关于基隆战争及沿海沿江加强戒备的密谕。
张佩纶说:“这队法国轮船不知与攻打基隆的军舰有没有联系。”
“他们是商船。”何如璋满有把握地说,“洋人经商做生意的人地位很高,他们并不受政府的控制,也没有必要做政府的工具。”
“可他们毕竟是法国的船只,现在两国交兵,我们不能不防。”
“不是说好三天之内叫他们走吗,走了就没事了。”
不料,三天之后,他们并没有走,何如璋也并不去催促。奇怪的是,这个清流干将,在京师上奏折时反复提醒当政者要对洋人提高警惕,要采取有效防范措施,现在身为会办福建海疆事务大臣,面临着东海海面上的紧张局势和一支法国船队,居然就轻易地相信“商船”的谎言,毫不加以提防,也没有叫他们到期开走。就这样,为国家也为他自己种下了损失惨重的祸根!
七月三日,是一个平常而平静的日子,马尾船厂三千号员工跟往常一样,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劳作。空阔的马尾港内停泊着十一艘中国兵舰,这些兵舰都是马尾船厂自己造出来的,其中有几艘曾在海面上为国防出过大力。比起西洋人造的兵舰来,它们自然逊色一等,但在中国以及东南亚诸国来说,这仍然是一支强有力的舰队。每艘兵舰上都装有火力较强的炮位:主炮位安装在船头上,船尾的炮位相对地要弱一些。巨大的铁锚从船头抛入江中,粗壮的铁链将船头系在江边的碇泊上,一只承载量达数万吨的大船,便靠这一锚一链固定在江中某个位置上。上午涨潮时,潮水从下游涌进,江水倒流,没有系绊的船尾随着流水漂向上游,船头指向下游。下午退潮时,船尾便顺着水流漂向下游,船头则指向上游。一天里,每只船都这样上下漂动两次,大家都习以为常。
今天也一样,上午,海水涨潮了,滚滚东海之水从闽江口一波一波地涌进马尾港,十一艘兵舰的船尾都随着江水的倒流而漂向上游,装有主炮位的船头指向下游,而下游不远处则停泊着在马尾港内呆了近一个月的八艘法国“商轮”。
中午过后,海水退潮,船尾又慢慢漂下来,接近洋轮的部位由船头换成了船尾。
就在这时,法国驻福州领事馆派人向中国闽浙总督衙门送来一份紧急公文,翻译打开公文套,不禁大吃一惊,忙将它递给何璟,并声气急迫地说:“这是一份宣战书。法国政府定于本日下午两点向停泊在马尾港内的中国兵舰宣战。”
何璟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成灰白,全身虚汗直冒,嘴里吐出的话语无伦次:“好好的,宣什么战?洋人怎么能这样做……哪有这样宣战的道理……马尾港停的不是商船吗?”
这时,福州商会会长林旺发正在衙门,见了这份宣战书也大出意外,对何璟说:“赶快告诉船厂。”
何璟疑惑地问:“他们是向船厂宣的战,船厂难道没有收到?”
林旺发掏出怀表一看,惊道:“现在是一点三十八分,离宣战时间不到半个钟点了。不管他们有没有收到,都要告诉他们这件事。”
“来不及了!”何璨已气得手足失措。
“到电报局发电报呀!”
林旺发提醒了制台大人,巡捕奉命立即飞马奔赴福州电报局。
马尾电报局很快收到了这份紧急电报。当译电生译到“宣战”二字时,两手不自觉地发起抖来,正要将下面一句话翻译出来时,“轰隆隆”,巨大的炮声由江面传过来,震得电报房的彩色玻璃“哐啷”作响,译电生手中的笔也被震得摔到地上。
此刻,会办福建海疆事务大臣张佩纶、船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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