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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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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卫荣光向后任道出山西的弊端
的学问要可贵得多,一个字都不能漏掉!

    “对于一个从政的官员来说,面对一件大事,在动手做之前,先要将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考虑到。能做的话,则一做到底,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不能做的话,则干脆不做。半途而废,比起不做来,后果要更严重得多!”

    这的确是经验之言。张之洞虽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教训,但冷眼旁观政坛,他也见过有人就栽倒在这点上。今夜,由这个浮沉官场三十年的老前辈口中说出,其分量自然更重。

    张之洞十分诚恳地说:“卫大人,您这话真正是金玉良言,我将终生铭记于心。”

    “山西藩库的账目,三十年未清,我刚来太原时也很觉奇怪,也有过清一清的想法,但后来终于未动手,就是鉴于刚才讲的这个原因。不怕老弟见笑,我身体不强健,耐不了繁剧,年岁大了,胆气也越来越薄弱,深恐引起更大的麻烦,故敷敷衍衍地这样过来了。老弟愿意来做这件事,我是非常赞同的,只是我再次提醒你,此事一旦动手,就一定要硬着头皮顶下去,今后会有很多预料不到的哕嗦事出来,你都先要有个准备。”

    “卫大人,你放心。”张之洞离开椅子站起来,挺直在卫荣光的面前。“我张之洞才干或许不大,但从来胆量大,骨头硬,不怕妖风鬼火。为朝廷办事,为百姓办事,哪怕革职丢官也不在乎,即便把命垫在这里,我也在所不惜。”

    这番话,使得禀赋懦弱的卫荣光大为激动,过去他多次读过张之洞那些风骨凛凛的奏疏,总想那不过是些豪言壮语而已,离实实在在的行动还差得远哩!现在他仿佛看到了一个表里如一、言行一致的真名士,一个一身正气、大义凛然的国家干臣。他不由得从心里生发出敬佩之情来,也跟着站起,拍着张之洞的肩膀说:“贤弟,你有这样的准备,那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了。站在你的面前,我自觉惭愧,我没有为山西做点有益的事,我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今夜我愿意为贤弟竭诚帮一点忙。”

    张之洞忙握着卫荣光的手说:“卫大人,请坐下,坐下说。”

    两人一同坐下后,卫荣光颇为动情地说:“贤弟被擢升为晋抚,真正是太后、皇上的英明。自古说一道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贤弟欲干此大事业,没有人帮衬是不行的。山西官场尽管庸员多,能员少,但以我的十个月经历,也发现几个可以信赖的人。我以至诚公心给你推荐几个,算是我这个前任对你所作的惟一帮助。”

    张之洞听了这句话,心里太高兴了。山西弊病如此多,固然是他忧愁的事,而更忧愁的是初来乍到,他对山西官吏的贤庸智愚不清楚,县令以下的人几乎还没有见过面,且不去说,就是见过面的府道两司,也还谈不上有个什么评价。有的人面善心却不一定善,有的人能言并不一定能干,有的人又恰好相反。从来识人辨人是最棘手的事,也是最高深的学问。常言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说的是识人辨人要有一段长时间,但各种事情都需要立即着手办,不允许有一个长时间让你去从容做一番识辨功夫。这时若有人将自己长时间所积累的人才袋抖给你,这是一个多么及时的馈赠!张之洞这段时间来,已从多处知道卫荣光大体上还算一个正派人,没有结党营私等方面的传闻。今夜的长谈,也使张之洞对他有一个较好的印象。应该说,他推荐的人是可以信任的。

    张之洞满脸笑容地说:“卫大人,你给我的这个帮助真正是雪中之炭。你慢慢说,我记一下。”

    张之洞说罢,坐到案桌边,握笔铺纸,准备记录。

    卫荣光沉思良久,然后慢慢地说:“臬司方濬益,才能平平,但品行尚可。学政王可庄,人正直,学问好,山西士子多有赞誉者,但他从不愿过问地方事情。关于山西兴文办学等事,可以放心让他去做。地方上的事情,王可庄也可备咨询。大同府同知马丕瑶,此人廉惠刚明,办事能干。去年在永济县令任上,革除差钱数万缗,早两年在临晋县任上,办理灾情最为妥善。汾阳县令方龙光,仁厚爱民,为政有方。朔州知州姚宽澄操守廉洁,政事勤明。交城县知县锡良,为官廉洁。万泉县知县朱光绶廉沽慈祥。太原县知县薛元钊廉朴诚实。这六位都是可以相信的人。”

    张之洞手不停笔地把卫荣光的话全部记录下来。心里想:过段时间亲自到这几个县去走走看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应尽早奏明朝廷,将他们破格提拔上来,委以重任。眼下清理藩库,正需要人手,也可以从中调两三个到太原来经办此事。张之洞正在默想时,只见卫荣光重重拍了一下脑门,大声地说:“我真是糊涂了,有一个极重要的人物忘记说了!”

    “哪一个?”张之洞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朝卫荣光走过来。

    “阎丹初阎敬铭老先生!”卫荣光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门。

    “是的,阎丹老!”张之洞兴奋地说,“我们山西还真的隐居着一位国之瑰宝哩!”

    “阎老先生寓居山西十多年,光绪三年又奉旨视察山西赈务,对山西情况十分明了。过段时间有空了,你可以去晋南拜访拜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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