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苍、形同乞丐的老太婆。他又想起荫营镇的贫困,想起沿途的罂粟苗。山西的百姓这样贫苦,山西的民生如此凋敝,作为一省之父母官,怎能一天到晚在酒肉歌舞中消磨呢?这能对得起太后、皇上的圣眷,对得起自己平生的抱负吗?
第二天一早,张之洞传下话来:不管是谁,不管他的面子有多大,所有的宴请一概不出席。话刚传出去,臬司方濬益便气喘吁吁地来到巡抚衙门,几乎用哀求的口气请抚台大人赏脸,因为酒席已定好,陪客的帖子已发出,戏园子里的戏也早已点好。张之洞板起面孔,不松半句口。过会儿,山西陆路提督又急急忙忙地赶来。提督还没坐稳,冀宁道道员王定安又来了。紧跟在他后面的是太原首富、泰裕钱庄的孔老板也进来了。几个人七嘴八舌,苦苦相求,无非一个内容:赏光吃饭、看戏。张之洞越听越烦,越听越气。他刷地起身,铁青着脸对着众人说:“我张之洞来山西,是来吃饭看戏的,还是来效力办事的?你们这样喋喋不休,究竟是看得起鄙人,还是看不起鄙人?鄙人为人,从来是说一不二,绝不更改。诸位今后若是愿意跟鄙人合作共事,现在就请打道回府,各自勤于国事;若是再留在这里,鄙人就不客气了。”
说罢,拂袖离开大堂,弄得这些极有脸面的大人物个个脸上无光,心头沮丧,灰溜溜地退出巡抚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