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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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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位报国心强烈的热血之士,偏偏年轻时又错投了主子
去了,临走时向我举荐了你,说你的才学不在他之下。”

    哦!原来王闽运是肃府的塾师,是他说起了我。颜载礽心中的疑团顿时解开了。他认真地倾听着。

    “听说你这次会试未第,我想你不必急着回家,就在京师住下,我聘你接替王闽运。只有两个学生跟你读书,他们也还听话,不会给你添很多麻烦。学生不用功或做错了事,你尽可教训他们,不要有顾忌。早早晚晚,你可以用来自己读书作文。至于薪水,也和王闿运一样,每月十二两,是京师通常人家的两倍,你看如何?”

    没有寒暄,也不绕圈子,清楚明白,简洁干净,这正是王闿运所赞赏的肃顺的一贯作风。是一个做事的人。颜载礽在心里想。他寻思着:在肃府做几年西席,是可以学到许多书册上没有的学问的,况且报酬如此丰厚,也足见东家对西席的重视。他答道:“中堂如此看得起我,我自然感激不尽。只是我年轻学问浅,怕耽误了两位公子的学业。”

    肃顺哈哈一笑:“你不必谦虚了,王阎运既然推荐了你,你必然可以胜任得了。要说年轻,王闿运也比你大不了几岁,他的学问才华要远胜过那些翰苑老夫子。好了,就这样定了,明天就叫人把你的行李搬进来吧!”

    就这样,颜载礽成了肃府的西席。一晃半年过去了,颜载礽和东家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他佩服肃顺办事的果断刚强,大刀阔斧,不讲情面,不留后路。肃顺也喜欢年轻西席的人品才情,更欣赏他的胸有大志,不同流俗。

    肃顺空闲的时候,常常会把颜载礽召到书房去谈话,跟他谈自己的治国方案,谈大清的未来。肃顺对颜载礽说,他平生最敬慕两个人:一个是辅佐齐桓公的管仲,一个是帮助汉武帝的桑弘羊。管仲的学问在《管子》一书中,至于桑弘羊,为国家谋财富而不惜得罪巨室,以至冤死,则更令人又敬又悯。颜载礽也说些对国事的看法,及对历史上治乱兴衰的研究体会。到后来,肃顺便像信任王闽运那样的信任颜载礽,要颜载礽代他起草奏疏。颜载初也便由西席变成了肃顺的心腹幕僚。

    这时,政局突然发生了巨变。英法联军打进北京,咸丰皇帝逃奔热河行宫,肃顺奉命随驾,颜载礽仍留在府中教书。后来肃顺感到颜载礽不在身边有许多不便,遂将他召到热河,两个公子的塾师则另聘他人。

    颜载礽在热河行宫住了将近一年,参与不少高层机密,亲自感受了咸丰皇帝去世前后,热河行宫无形的刀光剑影。他当时不可能料到,这段岁月是如此的不平凡,以至于影响了中国近代历史的进程,而被后世的野史、小说渲染得神乎其神,蒙上一层又一层扑朔迷离、永具魅力的色彩。他只是感觉到,权力的争斗原来是这样的勾心斗角你死我活,而权柄的执掌者又都是这样的口是心非表里不一。这一切,都令年轻的洛阳举人为之倾注了极大的兴趣,又常常百思不解。

    大行皇帝的梓宫就要回京了。在那些日子里,颜载礽见东家几乎天天食不知味,夜夜睡不合眼,没日没夜地与其他几个顾命大臣在紧张忙碌,神色肃然地磋商各种事宜。颜载扔凭直觉感到要出大事了。

    颜载礽跟着东家伴随梓宫一道启程了。这天午后,大队人马抵达密云县城。六百来里的路程已走了四百里,一路上安安静静。颜载礽松了一口气:再有三天,就可以进京,总算平安过来了。

    吃过晚饭后刚刚睡下,肃顺便打发人将他叫起。颜载礽赶紧来到肃顺的房间。

    肃顺说:“马上就要进京城了,我想起两道重要的上谕要拟。”

    颜载礽面色庄重地望着东家,聆听他的下文。

    “第一道上谕:着兵部侍郎胜保火速带所部南下,赴安庆两江总督衙门,听候曾国藩调遣。第二道上谕:着两江总督曾国藩转福建按察使张运兰,火速带所部来京听候调遣。”

    颜载礽明白东家这两道连夜赶急草拟的上谕的重要性。一年前,胜保在通州败于洋人时,肃顺曾力主杀胜保以肃军纪,恭王奕沂则出面保他。显然,胜保恨肃顺而亲奕沂。胜保所部现今处于拱卫京师的地位,若他被奕沂所用而与肃顺作对,那事情就麻烦了。相反,曾国藩在江南打仗,一直得到肃顺的大力支持。肃顺于曾国藩有知遇之恩,曾国藩的部下来京师取代胜保,将可确保京畿的安全。

    这的确是一个事关重大的决定!

    颜载礽十分佩服东家的头脑清晰。不过,他又想,是不是晚了点呢?大行皇帝宾天不久,胜保即向皇太后具折请安,已遭斥责。胜保违背祖制,直接给皇太后上折,这一点当时就应该引起警惕。现在距大行皇帝宾天已两个多月了,若京师有新的部署,不早就安排稳当了吗?再过两三天就要进城了,这时才调兵换将,还来得及吗?颜载礽一边草拟上谕,一边这样想着。

    突然,从窗外传来一阵阵马蹄声,似乎是从远处向这边奔来。渐渐地,马蹄声越来越大,并伴随着嘈杂的人声和时明时灭的火把。肃顺刷地起身:“出事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剧的打门声传来,有人在高喊:“肃顺开门!肃顺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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