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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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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王夫人突然难产去世
刻,此兴趣几十年来不衰。八年前,妻子去世,即未再娶,两年前独生女出嫁。从那以后,他也便辞了药铺的事,靠着积蓄和替人治病的收入,专门去寻找和拓印古碑古刻。

    进城到了九眼桥闹市区,张之洞指着一边一个蹲着大石狮的衙门说:“我就住在这里,我是这里的主人。”

    大根对吴秋衣说:“这是学政衙门,我家四叔是学台张大人。”

    “哦,你就是学台大人,怪不得对古碑帖知道得这么多!”言谈中,吴秋衣得知张之洞的金石学问甚多,心里一直在猜想,此人很可能是尊经书院里的一位教书先生,或者也可能是城里裱画铺、古董店里的一个行家,却不料,竟是学台大人。“我叫张之洞,字香涛,我们是朋友,你不要叫我大人,叫名叫字都行。”

    “好,好,我是个没受过正规教习的散淡人,也不懂士林和官场的礼仪,我不习惯叫什么老爷、大人。你贵为学台,我贱为药工,但你若真正愿意与我做朋友的话,那我们就应该是平等的。今后你直呼我的名,我也直呼你的字。”

    “最好,最好!你这种性格我最喜欢!”

    张之洞边说边拉着吴秋衣进了衙门。

    杨锐和大根都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平头百姓。他们想像中,吴秋衣一旦得知与他说了半天话的人竟是四川的学台,必然会惊骇莫名,诚惶诚恐,因为所有的小民见了官家都是这样的,吴秋衣却不这样。大根把他看作怪人,杨锐称他为奇人。

    吴秋衣在衙门里住了两天,张之洞将他平生所藏的字画碑帖都拿出来让吴秋衣看。吴秋衣边看边评,爽直尖刻,许多评议都很有见地,张之洞为得到一个好朋友而快乐。

    临走的时候,张之洞说:“我们俩都是鳏夫,你可常来我这里坐坐说说话。”

    从那以后,吴秋衣真的常来做客。一袭布袍,满身尘土地出入学政衙门,引来不少世俗人的好奇眼光:学台与药工成了好朋友,真个是难得!

    后来张之洞与王夫人结婚,居然也把这个布衣朋友请来坐在贵宾席上,吴秋衣磊磊落落的,也不以地位卑下而自惭。他还是照常来张府,于是与好绘画书法的王夫人也成了朋友。

    离开成都回家前夕,张之洞送他二百两银子,资助他的脱俗事业。吴秋衣也不推脱,坦然收下。就从那以后,张之洞再也没见过吴秋衣了,但常常会想起这位与众不同的布衣之交,不料他今天竟突然出现在眼前!

    吴秋衣告诉老友,去年夏天他沿着汉唐时代的剑阁大道,离开四川到了关中平原,然后再从陕西到河南,从河南到直隶。这次远游的目的,一是行万里路以广见闻,二是到京师来看看老朋友。进城后才听说老友已升山西巡抚,多方打听才找到家来,幸而尚未离京;但这未离京的缘故却是因为夫人的不幸故去,真让人悲哀。吴秋衣劝老友节哀,即便不能接受,也要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对这种生老病死之事要达观看待。张之洞感激老朋友的一番真心,亲人弃他而去的事,已经历好多次了,虽痛苦,但还不至于颓丧,何况眼下正有大任等着,必须打迭精神迎接繁剧。张之洞邀请老友和他一起到山西去,帮他做点事情。

    吴秋衣想了想说:“官场上的事我实在不能为你帮一点忙,我这次就不随你去了,我要在京师住几个月,若有机会,再去太原看你。不过,我这次无意之间发现了一个真正可以帮助你的人,你若能请得他和你一道去山西,必可有大用场。”

    张之洞的精神立时振作起来,问:“这是个什么人?你何以这样看重他?”

    吴秋衣慢慢地说:“早就听说古北口是个险要的关口,这次在城外恰遇两个家住古北口的商人,正从江南做生意回来,于是暂不进城,和他们一道去了古北口。这两个商人走南闯北,见识既广,为人又大方,我和他们很是投缘,一路上说话很多。”

    吴秋衣喝了口茶后,继续说着:“我对那两个商人说,听说古北口一带百姓生活穷苦,从你们身上看来,倒不像是这回事。两个商人告诉我,古北口本是一个穷地方,在几年前都还苦,这四五年间因为出了一个好庄主,带领众人发家致了富。”

    自从奉旨以来,张之洞常想到今后该如何治理山西。行政牧民之事,他可真的没有经验。古北口这个庄主,引发了他的兴趣:“这个庄主是如何让他的庄民过上好日子的?”

    “我也这样问过这两个商人。他们说庄主有几个好招数。一是把全庄都组织起来,就像当年的太祖爷在关外管理八旗一样,把分开的五个手指握成一个拳头。这样,做什么事都有力量。二是从山东引来好的庄稼种,种籽好,产量提高了,大家都有饭吃。三是做买卖。古北口历来产一种名叫沙枣的枣子,味道不大好,虽产的多,但卖不了钱。庄主让大家晒干制成果脯。他自己琢磨出一种好调料,加上这个调料后,沙枣果脯又甜又脆。庄主又告诉大家,江浙一带人喜吃甜食,运到那里可卖大价钱。果然这一招很灵,这几年古北口靠这个买卖,家家都发了。这两个商人就是刚从上海回来做沙枣果脯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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