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了,我找别人一起吃。」
他转身就拿着安全帽,开了门,然后又探头进来。
「喔,对了,不要忘了,九月二十,明天晚上。」
「再说吧。」我随口回。
「你一定得来,我有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你明天就知道。」
又是什么事?这个家伙该不会又有什么可怕的计划还是想法?
他没有多说,只是对我微微笑,然后转身带上门,骑着他的小野狼离开。
算了,反正我已经习惯他带给我的错愕了。
我挑了一件还算亮眼的衬衫换上,牛仔就那一百零一件,就这样吧,我本来也就没有那么想参加这场舞会的。
算了,我其实还满期待,他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余守恒说待会来接我,我早就换好了衣服,穿了了鞋子,呆坐在床上,看看手表,已经七点多了。
有点累,我躺下来,什么都不想去想。
只是脑中闪过了几个画面,像是国小六年级,有一次,他偷偷拿走了我的作业本带回家,没有告诉我,隔天因为我没有做作业,整个午休时间被老师罚站,他跑来跟我说声,对不起,然后就陪我站在教室外头,整整一个小时。
还有一次,大概是在国中二年纪,他把生物老师的地球仪摔坏了,被导师处罚,要他在放学之后,在黑板上写罚写五百个「生物老师,对不起。」。而我那时候是班上的生物小老师,也被导师要求放学后留下来,监守着余守恒把那五百次写完,我很无奈地坐在书桌前,数着他潦草的字迹,直到最后一个写完,他写了第五百零一个,是「康正行,对不起。」
第三次,是高二的时候,一场他有史以来输得最惨的篮球赛,我有在场边看,就快终场他都没有放弃,不过,还是以极大的差距输了比赛,我知道他很气馁,本来想安慰他的,但是他跟我说,「对不起,下次不会输的。」
对不起,这句话对他而言是多么难说出口。
而我,收集了三次。
「康正行!快出来!」
我被门外余守恒的声音唤醒,赶忙起身,看看手表,八点半多了,他迟到半个多小时,但是我没有问原因,我只是跨坐上他的野狼,双手扶在座位后面的把手,然后他以极快的速度,飙往学校。
我以为是我的手机响了,我从口袋拿出来,不是。
我又从另一个口袋拿出刚才余守恒叫我帮他收好的,他的手机,我看了一眼,是他的一通电话,正好挂断了。
我们到了他的学校,在举办舞会的礼堂外,已经是满满的人潮,只是我一个都不认识,而他则是见一个就打一声招呼,有些人问了余守恒,他身边的这个男生是谁?他回答说,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对啊,没有人比更有资格,被称为他最好的朋友,而且,我们也许不只是。
天啊,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他勾着我的肩膀,带我走进了舞池,舞池里依旧是满满的人,放肆的音乐声响震撼整个礼堂,除了舞池里传来的尖叫声之外,我几乎听不见,其他人说的任何一句话。
他帮我安排了一个位子,然后到吧台拿了两罐啤酒,把其中一罐打开,递给我。
「我不喝酒。」我大声在他的耳畔说。
「没有关系。」他自顾自的猛灌一大口。
「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我先提出今晚的重点。
「你先喝一口,我再跟你说。」
我有点难以取舍,不过我想,第一,我满十八岁了,第二,反正大家都在喝,第三,反正都是些烂借口。
我决定豁出去,于是拿起啤酒,尝了一小口,含在嘴里,苦苦的,涩涩的,但是没有想像中的难以入喉。
我又喝了一口,冰冰凉凉,带点通体舒畅的感觉,通体舒畅?一想到我自己都笑了,果然喝了啤酒,我连想法都变得老气横秋。
「所以你要说了吗?」
「等等,我先去上个厕所。」他跟我要了他的手机,然后走出礼堂。
我一个人呆坐在这里,又多喝了几口,突然想起,现在的我,跟半年前我的生活,完全是两回事,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叫作「长大」的感觉,至少半年前的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什么叫作「长大」。
舞池里有几对男女正在热舞,他们看起来就是标准的「台北人」,台北人的长相,台北人的穿着打扮,台北人的说话方式,台北人的男生和女生。本来没有觉得我自己这么不像台北人的,但是越看他们,越觉得自己这身装扮,其实还满「乡土」的。
想到这,我自己又莫名的傻笑了起来。
我觉得脸热热的,身体也暖暖的,心跳特别快,像是跟着音乐的节拍。
我拿起啤酒,发现空了。
余守恒怎么还没回来?
他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我会想余守恒,不知道,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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