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霜细烟浓,在北方其中一条小村,桃花却仍旧遍野争鲜。
这条村子唤作田心村,是一条荒耸小村,全村也不逾百人,也许正因它位处偏僻,故才会引来了两个人,在这里落地生根……
十憐。
还有聂锋。
怎么说呢?原来当日在黄山之巅,聂锋虽已胜了不败的公子败,但他根本无意当什么天下第一霸主,更何况,他的心也只忠于一人……
故在刀决之后,他终于回到长安再找十憐,二人,亦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更难得的是,为了成全聂锋不欲再过问江湖的决定,十憐与其双亲更与他一起移居北地,四人终于在田心村隐居下来,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平凡生活。
这样平淡的生涯,对饱历江湖风霜的聂锋来说着实不错,亦是他一生中过得最为得意的日子,就像如今,他与十憐两相依偎在夕阳之下,看着屋前漫山遍野的桃花,人生至此,乎复何求?谁又稀罕那捉不牢抓不禁的第一虚名?
更教人雀跃的是,十憐的肚皮也日渐隆起,她终于也有了聂家的孩子!但见她轻轻抚着自己的肚皮,无限温柔地对身边的聂锋道:“锋,已经八个月了,看来,我们的孩子也快出世了,我不知为何有种预感,我们?这个孩子,将会是个男孩……”
聂锋温柔一笑,过往的疯狂已不复见,道:
“男孩女孩也不打紧,但若真的是男孩的话我早已为他想了一个名字——聂风,你看如何?”
“聂风?”十憐叹道:
“好傻好飘逸的名字!只是这个名字有一点不好。”
“什么不好?”
“它听来太像你的名字了,届时我锋、风不绝于口,只怕孩子谁喊自己的名字。不若将这名字,留给我们的孙儿吧!”
聂锋摇头,道:
“那我们改为孩子取什么名字才好?难道将孩子唤作‘刀王’不成?”此语一出,镍镉隔壁的小屋之内,忽地传出一声朗笑,屋内有人笑道:“呵呵,聂锋你何须妄自示薄?以你刀道修为盖世,你儿他日亦必会得你真传,成为刀王也指日可待!”
“只是,求刀原是一大快事,但我已明白,刀,并非人人非求不可,人生在世,其实更须学习如何做人,做一个‘人’中之王,更胜做一个刀中之王!”
“你何不将儿子唤作‘人王’……”
“聂人王?”
朗笑声中,一条人影已自邻家屋子翩然步出,啊…,瞧真一点,这个人不是别人,竟是……
公子败!
本来可享尽万胜门荣华富贵的他,居然与泊淡江湖的聂锋为邻?
是的!此刻陡地公子败,已再不是过去的公子败!目下修为尽废的他,反而更能看清自己的路,更能明白,自己当日在刀道之上错过了一些什么,在人生路上失去了一些什么!
他如今与聂锋在这偏僻的田心村隐士埋名为邻,再没有任何力的他,亦更能聚精会神,领悟更上乘的刀法,一种没有被天下第一,与及胜利冲昏头脑的真正刀法!
而乍闻人王二字,聂锋和十憐脸上,也闪过一丝欣赏之色,聂锋更脱口惊叹道:“好!好一句人生于世,该学习当一个人中之王!聂人王真是一个上佳名字!公子败,我们就将二字以人王为名!”
公子败也回以一笑,答:
“既是如此,为感谢我为你儿取名之恩,你何不还我一战?我今早又悟到了一式心的刀法,便是败三刀的第四道,你我纵然不能武斗,文斗又如何?”
却原来在这段日子,公子败虽已功力尽失,但心中的“刀”仍在,聂锋与他仍经常互相切磋刀艺,二人之间更以口道出刀决精要较量,二人间之战,仍然每日也不停了!
但听公子败依然刀心不息,聂锋笑了,十憐也笑了,缘于这两大绝世刀客之间的刀决瞿然没完没了,更可能一生也停不了,但大家心里尽皆明白,当日在黄山之巅的那场真正刀决,根本就没有人真正战败,其实,两个人都同样胜了,因为……
他们皆赢得一段惺惺相惜的友情!
他们的友情,就像雪饮神锋一般,历久不变,百劫不倒……
两存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