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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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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孙中山交给两个使命
存把握,更没有想起你能办好这件事。不料你急公仗义,奔赴保定,不费一枪一弹,退了吴佩孚的虎狼之兵,煞了陈炯明的嚣张之气,保全了国民革命军的一支劲旅。现在我可以很高一兴地告诉你,陈炯明就要完全失败了,我即将胜利返回广州。我们真要好好感激你!”

    杨度说:“孙先生太客气了,杨某不过践自己的诺言而已,何来‘感谢’二字。”

    “皙子先生要践的是哪句诺言?”孙中山见杨度说得如此轻松,心里颇为佩服他这种立功不居功的古君子之风。

    “那年在永乐园,我们争论了三天三夜不分胜负。临别时我对你说:我主君宪,若君宪成功,你帮助我;你主共和,若共和成功了,我帮助你。你还记得吗?”

    “哈哈哈!”孙中山开怀大笑起来,连连点头,“记得,记得。你真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政治家,格守信念,一诺千金,当今政坛上缺的就是这种政治家品德呀!”

    “孙先生过奖了。”杨度恳挚地说,“本来辛亥那年我就应该奔赴南京,投入靡下,为共和效力。怎奈袁慰庭于我旧恩深重,他出山办事,我不能不帮他的忙。袁慰庭旧的一套根深蒂固,与革命党难以共事,遂有癸丑年之役,当时我是支持他的。后来更有洪宪、辫子军进京等闹剧出来,我不能推卸自己的责任。我是太相信,也太忠于自己的信仰了。中国的君宪,一败于前清,二败于洪宪,三败于张勋。有此三次失败,证明君宪不能行之于中国,我杨某人也自认对主义尽忠了。我蛰居多年,直到这次才有机会践诺,实在是太晚了,心里很觉得对孙先生有愧。”

    杨度这番出自内心的表白,令孙中山感动:“皙子先生,你的信仰和处境,我很理解。过去的一切都已成为历史,也就不必太多追究了。我素来主张革命不分先后,什么时候认识了,什么时候再参加革命,革命阵营都是欢迎的。革命之事,最难得的是认识透彻。《尚书》里说知之非艰行之惟艰,说的是认识容易,行动艰难。这话不对。后来王阳明提出知行合一的观点,主张知行并举。王阳明也没有深刻认识知与行之间的关系,因此我在民国七年出版的《孙文学说》中提出知难行易之说,当时颇遭不少人的非难,现在党人同志中越来越多的人理解了我的苦心。皙子先生,你的这个举动再次为知难行易提供了一个绝好的例证。你为中国的出路苦苦探索了二十余年,一直惑于君宪的学说,不能赞成共和的主张,可见知是何等的艰难;一旦认识了,便能很快付诸行动,为革命出力,可见知后之行是容易的。”

    孙中山四五年前著的《孙文学说》,杨度也曾浏览过。他对“知难行易”的观点并不能完全接受。他认为这个说法只能解释一部分现象,不能解释全部。《尚书》的观点也应作如是看。倒是王阳明的“知行合一”比较可行。但是今天孙中山引用他的思想转变作为阐述自己学说的例子,又的确很贴切。杨度不得不佩服孙中山过人的机敏。他痛快地说:“孙先生的话很有道理,很有道理!”

    “诚如你刚才所说的,君宪已经过三次失败,证明不能实行于中国。这一点,我们那年在永乐园的争论已成定论;共和一定会取得胜利,这点也是定论。不过,”孙中山目光注视着杨度,停了片刻,继续说下去,“革命还并没有成功。民国八年,北京发生了五四事件,各地学生代表汇集上海,组织全国学生联合会。我那时也在上海,联合会成立后,我到他们那里去演讲,鼓励学生们不要怕挫折,争取最后的胜利。当时有个北大的学生领袖站起来对我说,孙先生,你的革命算不上革命,你的革命只是把大清门的牌匾换成中华门,这样的革命不算彻底,我们要进行彻底的革命。当时不少人认为这个学生领袖狂妄,至少是不懂礼貌,但我不这样认为。我立即回答他,你的话说得很对,我的革命一不彻底,二不成功,我和你们一道彻底革命。学生们听了我的话都鼓掌。散会后我又找到那个北大学生领袖,对他说,你们是真正的革命者,倘若我的革命早有你们这样的人参加,一定成功了。”

    孙中山这种乐于接受批评的领袖气度和对年轻人期望甚大的长者风范,令做了五六年虎陀禅师的昔日政治活动家钦敬不已,心里说:有这样的领袖在,民主共和的革命事业是会成功的。

    “孙先生,你刚才说不久就要回到广州去。请问,你到广州后将如何进行你的革命事业?”与那年东京永乐园晤谈时相比,彼此之间的地位,毫无疑问地发生了重大的变化。那时都是流亡异国的政治家,都是坚持自己主义的一派政治力量的领袖。现在,无论是讲实力,还是讲信仰,客观现实明摆着,彼此已不可能再平行了。杨度完全是以请教的诚意向孙中山发问的。

    “皙子,我告诉你吧,我这次回广州后将有一番大的举动,中国革命的高潮将又一次到来。到时,国民革命将在一个坚强有力的政党领导下,指挥着完全属于自己的钢铁军队,再次北伐,彻底扫除祸国殃民的军阀政客,统一中国,澄清政治。全国人民都将在三民主义的指导下,按五权宪法办事,一个独立、自由、完整、安定的崭新的中国,很快就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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