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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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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梅兰芳几句俗家之言,无意间触及到了佛门天机
说,这是十分重要的,但还要靠自己的努力。听票友们说,梅先生在勤奋好学这方面也是过人的。你很忙,又有很大的名气,还来跟白石兄学画,我想这决不是为了消遣,而是通过绘画来进一步培养自己的创造性和艺术鉴赏力,从而把戏唱得更好。因为各类艺术,从本质上来说都是相通的。”

    “皙子先生,您真是哲人,这话说得好极了。”

    梅兰芳说完将自己带来的画展开,齐白石和杨度都来看。梅兰芳画的多为兰草梅花,虽只寥寥几笔,却也生动,看得出画者的聪明机灵。

    齐白石对梅兰芳说:“画得不错,我拿到画室去再细细地看。你和皙子都是大名人,一见面就很投缘,你们先聊吧!”

    说着带上画进了小画室。

    梅兰芳说:“皙子先生,前几年您为国事奔波,这两年又皈依了佛门。不少人说,您参佛参出了天机。哪天有空,我要请你上我家做客,给我传授点佛门机奥。”

    杨度笑道:“你也想得到佛门天机?好哇,我以后给你讲讲无我宗。”

    梅兰芳认真地说:“我对佛学懂得很少,但有兴趣。我是个唱戏的,若要我不唱戏,专门去参佛,我做不到,也不想那样做。社会还是要有人唱戏的,就好比需要有人做工,有人经商,有人做官一个样。这些事都不做了,都去礼佛,那社会就不成为社会了,和尚们也没有饭吃,没有衣穿,没有香烛供佛祖了。若把佛学作为修身养性的学问来研究,能像佛那样做到破除妄念,静心澄虑,则无论对从事何种职业的人来说,都可以净化其人品,精进其技艺。只是如何能做到破除妄念,静心澄虑呢,我却不知道。皙子先生,你是佛学专家,您一定探出了它的法门,我想请您给我传授这个天机。”

    杨度听后,一时沉默着说不出话来。眼前的这个翩翩美少年,无疑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中之杰。他是个艺人,不是哲学家,更不是佛学家,这几句普普通通看似站在佛学门槛外的俗家之言,却给自称是无我宗创始人的虎陀禅师以巨大的启示:艺人以唱戏为本职,学佛只是为了去妄念净思虑,如此可把戏唱得更好。对一个政治活动家来说,同样也可以通过学佛来去妄念净思虑,从而把国事办得更好呀!为什么一参起佛来,就非要遁避世界看破一切不可呢?唱戏和参佛可以并行不悖,并借参佛来促唱戏,那么政治和参佛也应该可以并行不悖,并借助参佛来促进从政。这两三年来的行为,是否有点矫枉过正、走火入魔了呢?

    “哥,家里来了两个客人,说是从南边来的,有要事找你。”

    杨钧突然出现在白石书屋门口,将杨度的思路打断了。他正要把这个重大的思路好好理一理,便借着这个机会暂时中止谈话。他把杨钧介绍给梅兰芳后说:“梅先生,你方才这番话说得很好。我研究佛学多年,看来并未得佛门天机,倒是你的这几句话挨到了边。今天来了远客,恕我不陪了,过几天我去拜访你,我们专门来谈谈这个天机。”

    梅兰芳的脸上露出动人的笑容,说:“皙子先生,您太谦虚了。下次我在正阳楼订一桌酒席,请贤昆仲和白石师赏光,那时您一定得把佛门天机传给我!”

    杨度和齐白石打声招呼后,匆匆离开了白石书屋。一路上想,南边来的客人会是谁呢?找我有什么大事呢?近来孙中山先生在广东再次就任大总统,莫非是中山先生派人来与我联系?这样的念头刚一闪过,便马上又自己否定了:我现在身负帝制余孽、佛门居士两个与革命相差万里的身份,中山先生有事也不会来找我呀!不是中山先生,又会是谁呢?难道南边最近又出了别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