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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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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年前的《推背图》上便已载明袁克定要做皇帝
千九百九十三张票全部赞成君宪。过几天参政院将受各省国民大会的委托,向大总统恭上推戴书,推戴书的草稿已拟好了,你先看看。”

    袁克定将散乱在茶几上的《顺天时报》整理好,重新放进抽屉里,随手将推戴书的草稿拿了出来。

    杨度接过后很快浏览了一遍:“这是哪个才子写的?写得不错嘛,我看可以用,不需作什么改动了。”

    “这是杨士琦写的。”袁克定淡淡地说,“好是好,但较空洞,没有把总统的丰功伟绩写出来。这尚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没有讲清楚总统对国体的转变态度。那年就职誓词上说抵死捍卫共和,永不让帝制复辟,现在为什么又接受拥戴登基做皇帝,这个过程没有写清楚。”

    杨度想,这的确是个大事,誓词上那番向全国全世界宣布的话,距今不到四年,真可谓墨汁未干,言犹在耳,现在又来自我否定。这该怎么向世人解释呢?

    “杨士琦是写不好这个过程的,因为他自己没有这个亲身经历,而你可以写,因为你当初也是积极主张共和的,现在又积极主张帝制。你自己是怎么转变的,清理清理,写出来就行了。你说呢?”

    袁克定盯着杨度看了一眼。这一眼,把杨度的心看得急跳起来。他似乎觉得袁克定在审讯他,审讯的潜台词是:你自己是怎么出尔反尔、变化无常的?一种羞惭感在他的心里慢慢升起。

    自己是怎么改变的?一半是出于对国家和人民的负责,一半是想捞取新朝宰相的资本。这种心思已经是不能和盘托出了,至于袁世凯,他的心思只有一种,即建立他个人至高无上生杀予夺的威权,建立万世一系的袁氏王朝。而这,能公之于世吗?

    杨度颇觉为难地说:“杏城写的这个推戴书也是费了很多心血的,何况他位居左丞又死爱面子,不用他的,他会不高兴的。”

    “用,他这份推戴书一定用。”袁克定果决地说:“皙子你饱读历史,应该知道自古帝王即位都是三推三让的。总统登基,怎么可以只有一次推戴呢?杨士琦的这份算是一推,总统就来个一让。这第二次推戴就由你来写,总统再来个二让,接下来再三推三让,最后才是总统祭天践位。这才堂堂皇皇,光明正大。皙子,再没有谁的文章能超过你了,你就写吧,三天内写好。除写清楚转变过程外,还要敷陈总统的功绩。”

    文章是不好做,但既要当新朝的宰相,再难做的文章,也要做它个锦团绣簇,否则今后怎么能服得了众呢?

    回到石驸马大街洋楼后,杨度便关起门来构思这份第二次推戴书。他要把自己这几十年间所练就的做文章的浑身解数都使出来,做好这篇为新朝莫基的雄文。

    他设想文章分为两个部分。前半部分为袁世凯唱颂歌,后半部分为袁世凯作辩护。前半部分颂歌又分两部分,即功业和德行。

    袁的功业是显赫的,这部分好写。他很快便写出经武、匡国、开化、靖难、定乱、交邻六大功业来。至于德行方面,他难以下笔了。世间都说袁世凯是借革命党来压清室孤儿寡妇,又借清室孤儿寡妇来邀功于革命党的奸佞。杨度心里十分清楚,袁世凯正是这样一个人。称之为奸雄,可以当之无愧,表其盛德则纯为欺世。欺世就欺世吧,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也只得如此了。

    杨度咬断了几根笔杆后,终于也写出了后半部分来。称赞袁世凯对清廷洵属仁至义尽,而终于不能保全,乃历数迁移,非关人事,至于为皇室争得了优待,实为“千古鼎革之际,未有如是之光明正大者”,把袁世凯打扮成为一个比商汤、周文还要高尚的圣君。

    最难着笔的是辩护词了。他冥思苦想,没有其他更好的托词,只能从循民意这个角度来入手。凑来凑去,他也写出了一段文字来:

    至于前次之宣誓有发扬共和之愿言,此特民国元首循例之词,仅属当时就职仪文之一。盖当日之誓词,根于元首之地位,而元首之地位,根于民国之国体,国体实定于国民之意向,元首当视乎民意为从违。民意共和,则誓词随国体为有效;民意君宪,则誓词亦随国体为变迁。今日者,国民厌弃共和趋向君宪,则是民意已改,国体已变,民国元首之地位已不复保存,民国元首之誓词当然消灭。凡此皆国民之所自为,固于皇帝渺不相涉者也。

    当时以共和为国体是民意,现在改以君宪为国体也是民意,元首惟民意是从,至于责任,则由国民自负。文章是做得圆滑,但杨度心里明白,所谓国民公意,究竟代表了几成国民,那就很难说了。

    终于把这份第二次推戴书写成了,犹如卸掉了一副千斤重担,杨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觉得这是平生做得最为艰难的一篇文章!倘若第三次推戴书再要自己来写,即使绞尽脑汁、搜索枯肠也难以对付了。幸而袁世凯读了这份推戴书后十分满意,他无意仿效古礼,不需要第三次推戴,便同意接受民意。

    杨度得知后很是兴奋,他赶紧告诉孙毓筠。孙毓筠也很激动,便提出由他们二人以宪政协进会正副理事长的名义,上一道促袁世凯登极折。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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