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由君宪转共和,报上登了不少文章将自己臭骂了好一阵子,弄得里里外外很不自在。如界这一次又变回去,将会招至更多的谩骂。
杨度气塞了一会儿后,很快便通畅了。既然有志于从政,还怕别人骂吗?商鞅、霍光、王安石、张居正,千百年来骂他们的人史不绝书。平心而论,他们为国家所做出的贡献,无论怎样诋毁都是否定不了的。就算自己反复无常出尔反尔吧,如果真的为国家谋求了一条通向富强的道路,后人自然会谅解的,甚至还会赞扬。退一万步说,毁了自己一人而换取了整个国家的利益,这个“毁”也是值得的。当年曾文正公办天津教案,不就是一个毁了自己而成全国家的先例吗?他的苦心,世人以后也越来越看清楚了。一个政治家要的就是这种富于自我牺牲的博大胸襟。
一定会有人说,杨度这几年没有做成内阁总理,主张恢复帝制是为了自己好做宰相。让他们说去吧,我就是要做宰相,又如何呢?士人要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没有职权能行吗?有百里之抱负,必须有县令之职权;有天下之抱负,必须有宰相之职权。人微则言轻,位卑则力薄,一个林泉之逸士,草莱之野民,能谈得上有政治建树吗?还是袁大公子说得对,有最高的职权,才能为国家和百姓谋最大的利益,也才能使自己的满腹经纶得到最好的施展。
杨度咬了咬牙根,决定不顾一切地这样做去!
夜色很深了,万籁俱寂,惟有温泉的流水声却越来越清脆,越来越响亮。杨度毫无睡意。夜风把酒热全部吹去,雪茄使头脑更为清晰。他想起这些年来在政治上的摸爬滚打,几乎可以说没有成效,其关键的原因是自己的奥援不够,朋友虽多,有力者却甚少。这次要做大事,必须实实在在地组建强有力的班底,要利用袁克定这个条件,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去。他仔细地将挚友们排了排队,有几个耀眼的名字跳进了脑海。对,办大事不能离开他们的帮助!
一股寒风吹进来,杨度打了一个冷颤,倦意袭上心头。他脱衣上床,满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进入了梦乡。他做了一个很甜美的梦:袁克定的登基典礼刚结束,一颗硕大的宰相金印便由四驾朱轮马车护送到槐安胡同。杨度手捧相印指挥百官,宰理天下。文武百官都听从他的号令,依照宪法办事。不到二十年,中国真正地强盛了,西方列强纷纷前来取经,又一次“万邦衣冠朝冕旒”的盛大仪式,正由他亲自主持在隆重地进行着。
仪式还刚刚开个头,他便被“当当”自鸣钟敲醒,睁眼一看已经七点整了。正要起床穿衣,袁大公子已笑微微地走了进来。
小汤山别墅里,今日的太原公子和未来的房玄龄又亲切地会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