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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莲之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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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了一口气。

    他很有点钱,也很有点名。

    一九八一年自英国回来,开始到日本打天下。小角色。有一天,他见到一辑山口小夜子的写真,她像一条蛇妖似的,委婉伏在榻榻米上。横匾书着“坐花醉月”,他觉得这完全是他奢想走的路。

    但当年他并无资格动用得山口小夜子。

    为了往上爬,他也陪伴过男人。走后门。只千方百计间接得到一张宽斋时装设计大展的帖子。在老远的角度见过她,她是日本国首席模特儿,他立志在成名后,邀请她穿他的衣服。

    到得他成名了,先在香港,然后开拓杭州丝织的市场,才回到日本,妖孽的山口小夜子已老了。她已经三十多四十岁,淡出天桥,做过几个舞台剧,又淡出繁?花似锦的世界——她道,最喜欢的衣服,是传统的和服。穿过一切,用过一切,最后便回归原来的位置。

    Simon自己也老了。任何设计挥洒等闲,那些半古半今,非古非今的影像,丝,轻软温暖如皮肤的丝,有生命的料子,一直萦绕心头。

    他整个人都high了。

    究竟追逐的是什么?

    有些男人,到这年纪,三十上下,忽然深谙一种苍凉的道理:“宿尽闲花万万千,不如归去伴妻眠。虽然枕上无情趣,睡到天明不要钱。”他也很迷惑,他希望自己更完善,享受生活。他快乐,当然,但不满足。

    有时送上来的女人,都是美女,脂香粉腻,会得百般取悦。于今,是一个资本主义的社会,各尽所能,各取所需吧,她们也不外想在他身上得到一点提携。大家都卑鄙。

    Simon总对这批淫妇们笑道:

    “不知心里怎的,我什么都不好,只好这一件。”

    世间女人构造都是一样的——不同的是“反应”。

    是的,这回,神秘地闯进来的女人,特别不同。说不上是哪里不同,他只愿二人牵扯在一处,不可分开。奇怪,他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就欲仙欲死。心中尽是她的风情月意。

    他再叹一口气。

    药力发作了,他笑起来,顿见世界甚是多姿,但人甚是软弱。

    眼前幻觉一层轻软白丝,隐闻来自深幽境地的乐音,一个拨琵琶,一个弹月琴,一个弄筝,一个唱曲子,缥缈遥传。词儿给疾书于丝帛上。字字看不分明,参差只是:

    光阴迅速如飞电,

    好良宵,

    可惜渐阑。

    拼取欢娱歌笑喧。

    只恐西风又惊秋,

    不觉暗中流年换!

    男女之间,来如春梦,去似朝霞。刹那灿烂过了,必得缘分甚重,方才追逐下去。是否追逐下去?不过是偶遇,到哪里去找她?

    惟天凉了,冬至了,弹指之间,暗中流年换了,人老了。

    “蓬”的一声——

    横来一把天火,把那白丝黑字都焚毁。灰飞烟灭,再无觅处。

    男人见到自己的明天。

    他是一个白发衰翁,干的、蠢的、无能的。皮肉渐腐烂溶曳,空余一个骷髅,洞开黑森森的大嘴,把俊美英年吞噬了。

    他一惊而起。忽见到一张陌生的纸,在人间,床下,桌边。他拈起,疑幻疑真地眯着眼。咦,是张写满了数字和记号的地图。

    单玉莲仓皇地打开大门,周遭无人声。钟点女佣还未到。车房中,昨夜被遗弃的车子,已平静地停驻,可见后来武龙回过头去。

    她没有心情细想,“平静”就好了。不知丈夫回来了吗?

    急急地上楼去。

    车房旁边的斗室,有双一夜未曾合上的倦眼,是的,他等了一夜,直至她回来了,肯定没有意外,方才放心。

    有些话要说,但不妨让之沉重地压在心头。隔着一道门缝,只见她片面片身片时片刻。武龙觉得自己虽没得到什么,但也没错过什么。“朋友妻,不可欺”,何况一场兄弟?

    一个人应该饮水思源。

    上了再算,多么容易!——但即使他鲁莽,终于险胜了。

    便转身,盘算下一步。

    谁知在心深处,有否悔恨自己窝囊?起码,他很上路。自嘲地笑一下。

    单玉莲马上开了热水,竟尽全力去洗澡,企图把昨夜荒唐,付诸流水。

    脱下一套又残又破的香云纱,堆在地上,不愿多看一眼。

    她心虚。

    武汝大熬了一夜,终自那堆女人手中脱身了。第一时间赶回来,还带了一袋寿包。一边隔门柔声试探:

    “老婆,你昨夜睡得很沉吗?我打电话回来,久久都没人听。”

    单玉莲一慌,不知是否露出马脚,更是心虚,匆匆抹干身子出来应对。

    武汝大一见地上堆放的那套原属太婆享用的寿衣,又残又破,一定是她非常不满,用来出气了。他情知不妙,也很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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