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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的面包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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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爱情的琐碎
是一只感性的公鸡,每一次也努力回答铃声的呼唤,即使已经天黑了。

    “干吗送个摇铃给我?”我问杜卫平。

    “以后你想吃东西,可以摇铃。”他咯咯地笑。

    “那我会常常摇的。”

    “第一眼看见这个摇铃便觉得很漂亮;买回来之后,才发现原来是西班牙制造的。”他说。

    “漾山在西班牙,你在香港,也无意中买了西班牙的摇铃,你们真是心灵相通!”

    他腼腆地笑笑。

    “几公哩之外,能够听到铃声吗?”我问。

    “没可能吧?”他摇摇头。

    我想像在圣诞树顶挂上星星之后,便会遇到幸福的事情。结果,我收到一个漂亮的摇铃,果然是应验了。我把摇铃放在外衣的口袋里,跟杜卫平说:

    “我回去书店啦。那棵圣诞树上的星星等着我去挂呢。”

    “我这个除夕会很忙的,你呢?”

    “我也很忙。”我说。

    离开“渡渡厨房”,回去书店的那段路上,我每走一步路,口袋里的摇铃也会轻轻的响。我想起人们说的“蝴蝶效应”:混沌理论说,亚洲的一只蝴蝶拍动翅膀,几个月后会在大西洋造成飓风。当我的摇铃当啷当啷地响,南太平洋上,会不会有一只感性的公鸡随着铃声啼叫,尽管已是黑夜?

    4

    除夕晚上,天气骤然变冷,一直下着微雨。我穿了一件高领黑色毛衣,站在阳台上看风景。

    “我走罗!”小哲说。

    小哲今天穿得特别醒目,卡其色连帽夹克配一条磨得发亮的古董牛仔裤。他和八级钢琴去参加派对。

    “你要不要来参加我们的派对?”他体贴地问。

    我摇了摇头。

    “我们的朋友之中,也有喜欢女人的。”他说。

    我笑了:“今天晚上,我不打算去碰运气。”

    “那好吧!新年快乐。”小哲跟我说。

    “新年快乐。”我说。

    我把书店的灯关掉,只留下圣诞树上的灯泡,在夜色中闪烁,没那么寂寥。

    5

    走过烦嚣与宁静的街道,我看到自己短小的影子斜斜投在地上,我赶紧加快了脚步,使自己不至于流落街头。从书店走路回家,平常要二十分钟。跟杜卫平一起走,两个人聊天,时间好像过得很快,而其实是走慢了。今天,我好像走得特别快,我要回去看我的鱼。假如鱼也有时间,也了解光阴的流逝,它们是否同样会在今夜想念我,如同我想念它们?

    我拧亮了灯,踢掉脚上的球鞋,抖落身上的雨粉,拿着饲料走到鱼缸前面,喂我的蓝魔鬼鱼。它们游向饲料撒落的地方,满足地张开嘴巴。一瞬间,我了然明白,鱼只有内在的生理时钟,而不知道外在的光阴。日月迁移,对它们是毫无影响的。鱼并没有爱与回忆,也没有相聚和诀别。

    可我不是鱼,我怎么知道呢?

    我宁愿相信,它们是有感知的。

    据说,人的感觉神经之中,最后消失的,是听觉。眼睛睁不开了,嗅觉失灵了,舌头再也尝不出五味,只有听觉留着。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听到亲人在耳边的呼唤,竟然会淌泪。

    假如是这样,对一个写歌写词的人,是多么幸福?他最后听到的,是海浪的声音,也许还有回忆里的歌声。

    在那遥远的国度,今夜他会否为我放歌?放一阙除夕之歌。

    6

    我把灯关掉,坐在窗边那把扶手椅里,抱着膝头,看街上的风景。挂满霓虹灯饰的对岸,有些茫茫。

    那一年,当布列塔尼夜空上最后一朵烟花坠落,我以为我的人生也完了。

    今天所过的人生,是我完全没有梦想过的。原来,人可以度过最无望的日子,抖落身上的灰雨,重披一身星光。

    只是,当某些特别的日子降临,呼唤着记忆里甜美和沉痛的部分,人还是会感到苍茫和孤单。

    7

    不消一刻,便是新年了,我无意识地摇着手里的摇铃,忽然之间,门打开了,杜卫平几乎是和外面庆祝新年降临的汽车响号同时冲进来的。

    他手上提着个包包,喘着气说:

    “幸好赶得及!”

    我诧异地望着他。他为什么好像听到了摇铃的呼唤?

    “新年快乐!”他微笑着说。

    “你为什么会跑回来?”我眼里泛着泪水。

    “怕你一个人躲起在伤感。”他了解地说。

    我微笑跟他说:“新年快乐。”

    他很体贴地假装没看见我的泪水,把那个包包放在桌子上打开。

    “我带了火鸡回来给你吃,还有香槟!”他从那个包包里拿出一瓶冰镇过的香槟。

    我皱起眉头咕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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