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每个稻草垛里都有一棵树,当地人喂牛的草料要储存起来,他们总是把干草堆在一棵树的周围。年4月3日,也就是绑架案发生的第二天,有个早晨起来喂牛的妇女看见两个人从自家草垛里钻了出来。很显然,他们在草垛里睡了一夜。其中一个中年人哈欠连天,整理着头发和衣服上的草屑,另一位老人抱着一个西瓜--有片瓜地在二十里之外。
从那以后,这两个人的足迹遍布最荒凉的地方--很多古墓在人迹不到的荒山野岭,他们尽可以大胆地挖掘。他们为什么想到了盗墓?这种事不可能找到任何理智的理由,盗墓和挖煤,两者之间有着极其相似之处。有时,他们睡在一个静静的山冈,有时,睡在一片小树林里,夜里的露水打湿了青草和头发。刘朝阳卖菜的时候,头发还是乌黑的,盗墓之后,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发。那不断扩大的秃顶使别人和他都忽略了自己的真实年龄,他就戴了一顶帽子。沉默、孤僻也是那时开始的,他有时一连几天都不和丁老头说话,只知道埋头苦干,挥舞着铁锹。最初,他们毫无经验,只挖到了石头和一些不值钱的破烂。后来他们懂得了使用一些简单的工具,例如用探铲和探测仪综合勘探,确认墓地的大概位置,就满怀信心一直挖下去。有些洞证明他们费尽了心机而不是耗尽了体力,一些浅度也足以说明他们灰心失望过,但总是还有些坚硬的勇气,质问脚下的花岗石和石灰岩。正如丁老头所说,他们缺少一点好运气。
他们成功盗窃的第一座墓是在一片竹林里。他们挖得很顺利,封土层是红土,这种红土粘性很好,所以不必考虑盗洞塌方的问题。封土下面是一层青石板,翘开石板,跳下去,墓穴不大,但保存完好。刘朝阳用手电筒一照,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白色的竹根缠绕包围着的整座棺材。
这是一座清朝的墓。他们在里面意外发现了一些明朝的器皿,从棺材里的铜镜梳妆盒以及几样首饰可以看出,埋葬在这里的是一个女人。这个多年前的美人,现在的一具骷髅,用手一碰,就化成了尘埃。一些珍珠玉器散发着幽幽的蓝光。两人并不着急,他们盘腿坐下,喝口酒,抽只烟。
丁老头说:"我们发财了。"
刘朝阳说:"是啊,发财了。"
第二天清晨,刘朝阳戴上帽子,帽子上有一条陈旧的船和桅杆。他在墓碑上摔碎瓦罐,用手抓了几把米饭填到嘴里。一只鸟从他的头顶飞过,他忘记了咀嚼,那些米粒像蛆一样从嘴里掉下来。他和丁老头回头看一眼刚刚爬出来的洞口,怀里揣着那些金银珠宝,笑呵呵地下山而去。
几年后,当地文物部门对这座墓进行抢救性挖掘,人们发现了刘朝阳用涂抹了自己粪便的棍儿在棺木上留下的一句话:耗子到此一游!
在地面之下,还有另一个世界。
打起火把,从自家的马桶钻进去,便可以看到这个世界。还有一些入口,是我们每天都注意到但是被遗忘的。掀开井盖,1974年,教授马即宇从这里下去,1983年,死者陈茵从这里下去,年,小贩黑子还是从这里下去。
现在我们也从这里下去。
这里只有老鼠,没有苍蝇。苍蝇都在地面之上。
在这个世界里,住着两种动物,老鼠和犯罪。
瘟疫,瘴气,也是从这里分娩出来的。他们是孪生兄弟,他们共有一个母亲。
江汉市有个假币制造厂,几个农民在一个防空洞里制造一元的硬币;篓底市也有一个假币窝点,几个下岗工人在地下室里制造百元的假钞;宁运行在自家存放生姜的地窖里制造雷管,付春在猪圈下挖了一个地洞生产炸药。
犯罪是地下世界里的一朵奇葩。
在城市里有许许多多的挖掘工程,下水道和阴渠便是其中的两种。
年,洪安县地震,一整段阴沟从地下翻出,裸露在世人面前。人们惊讶地发现阴渠下面竟然还有一道阴渠,这阴渠下面的阴渠是做什么用的呢?
这黑暗中不为人所知的分支最终通向哪里呢?
科学家去溶洞探险,犯罪分子去下水道探险。
洪安县城有200多条大?街小巷,有400多个下水孔。年的一个深夜,一个盗窃井盖的孩子遇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听到下水道里有人在说话。小孩大着胆子掀开井盖,躲藏在旁边,过了一会儿,他看到一个蓬头垢面浑身散发着臭气的老人从下水道里钻了出来。
这个老人就是丁老头。他和刘朝阳多年的盗墓生涯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多少财富。年,洪安县就有了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地下毒品窝点,这是山牙一手修建的。山牙死后,高飞将这个地下窝点扩建成一个大规模的毒品地下工厂,丁老头和刘朝阳便是当时扩建这地下工厂的主力。他俩通过库班认识了高飞,发现贩毒远比盗墓要赚钱得多,所以很快就变成这个贩毒团伙的一员。
这些人的相识就像一股污水遇见另一股污水,同流合污,臭味相投。
地下工厂的设计是非常巧妙的。他们在一处地下室中又挖掘了一个地下室,这地下室和下水道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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