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有关部门及时做好防汛工作……
县里成立了防汛指挥部。
乡里成立了防汛指挥部。
村里也成立了防汛指挥部。
二十八
雨下个不停,坐在门槛上,就能洗脚了。西边洼处有几处房子,已经塌了。
县长下来看了一回。
乡长下来看了两回。
村长满村跑,拉了一批人上山搭帐篷,帐篷是县里发下来的。
这天,天亮了一些,去薄了一些,雨下得消沉了一些,心都想着,这一回大概捱过去了。不料,正吃晌饭,却听鲍山西边轰隆隆的响,象打雷,又不象打雷。打雷是一阵一阵的轰隆,而这是不间断的,轰轰地连成一片,连成一团。"跑吧!"人们放下碗就跑,往山东面跑。今年春上,乡里集工修了一条石子路,跑得动了。不会象往年那样,一脚插进稀泥,拔不起来了。啪啪啪的,跑得赢水了。
鲍秉德家里的,早不糊涂,晚不糊涂,就在水来了这一会儿,糊涂了,蓬着头乱跑。鲍秉德越撵她,她越跑,朝着水来的方向跑,撒开腿,跑得风快,怎么也撵不上。最后撵上了,又制不住她了。来了几个男人,抓住她,才把她捆住,架到鲍秉德背上。她在他背上挣着,咬他的肩膀,咬出了血。他咬紧牙关,不松手,一步一步往东山上跑。
鲍彦山一家子跑上了石子路,回头一点人头,少了个捞渣。
"捞渣!"鲍彦山家里的直起嗓门喊。
文化子想起来了:"捞渣给鲍五爷送煎饼去,人或在他家了。"
"他大,你回去找找吧!"鲍彦山家里的说。
水已经浸到大腿根了。
鲍彦山往回走了两步,见人就问:"见捞渣了吗!"
有人说:"没见。"
有人说:"见了,和鲍五爷走在一起呢!"
鲍彦山心里略略放下了一些,还是不停地问后来的人:"见捞渣了吗?"
有人说:"没见。"
有人说:"见了,搀着鲍五爷走哩!"
水越涨越高,齐腰了。鲍彦山望着大水,心想:"这会儿,要不跑出来,也没人了。"
后面的人跑上来:"咋还不跑!"
"找捞渣哩!"
"他早过去了,拖着鲍五爷跑哩!"
鲍彦山终于下了决心,掉回头,顺着石子路往山上跑了。
鲍秉德家里的折腾得更厉害了,拼命往下挣,往水里挣。鲍秉德有点支不住了。
"你不活了吗?"他大叫道。
她居然把绳子挣断了,两只手抱住她男人的头,往后扳。
"狗娘养的!"鲍秉德绝望地嚎。他脚下在打滑了,他的重心在失去。他拼命要站稳。他知道,只要松一点劲儿,两个人就都完了。水已经到胸口了。
她终于放开了男人的头,鲍秉德稍稍可以喘口气。可还没来得及喘气,她忽然猛地朝后一翻,鲍秉德一个趔趄,不由松了手。疯女人连头都没露一下,没了。
一片水,哪有个人啊!
水撵着人,踩着石子路往山上跑。有了这一条石子路,跑得赢水了。跑到山上,回头往下一看,哪还有个庄子啊,成汪洋大海了。看得见谁家一只木盆在水上漂,象一只鞋壳似的。
村长点着人头,除了疯子,都齐了,独独少鲍五爷和捞渣。
"捞渣——"他喊。
"捞渣——"鲍彦山家里的跺着脚喊。
鲍彦山到处问:"你不是说见他和鲍五爷了吗?"
"没见,我没说见啊!"回说。
鲍彦山急眼了,到处问:"你不是说见了吗?说他牵着鲍五爷!"
都说没见,而鲍彦山也再想不起究竟是谁说见了的。也难怪,兵慌马乱的,瞅不真,听不真也是有的。
鲍彦山家里的跳着脚要下山去找,几个娘们拽住她不放:"去不得,水火无情哪!"
"捞渣,我的儿啊!"鲍彦山家里的只得哭了,哭得娘们儿都陪着掉泪。
"别嚎了!"村长嚷她们,皱紧了眉头。自打分了地,他队长改作了村长,就难得有场合让他出头了,"还嫌水少?会水的男人,都跟我来。"
他带着十来个会水的男人,砍了几棵杂树,扎了几条筏子,提着下山去了。
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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