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3
进了口袋。可是他忘了信封。当屋里只有特蕾莎一人时,她便仔细地看起信封来。地址的笔迹很陌生,字写得很端正,像出自女人的手。

    过了一会儿,他们见面时,特蕾莎若无其事地问托马斯有没有信。

    “没有,”托马斯答道。特蕾莎顿时感到一阵绝望,甚至是残酷的绝望,因为她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不,她不相信托马斯会在这里偷偷地与别的女人幽会。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他的空闲时间是怎么过的,她一清二楚。不过,也许在布拉格,有一个让他念念不忘、让他痴迷的女人,即使这个女人不能再在他的头发里留下下体的味道。特蕾莎不相信托马斯会为了这个女人而离开自己,可她感到,最近这两年在乡下度过的幸福时光同过去一样,因为谎言而变得毫无价值。

    一个由来已久的念头又回到她的脑海里:她的归宿,不是托马斯,而是卡列宁。卡列宁要是不在了,谁来给他们的生活之钟上发条呢?

    特蕾莎想象着未来,一个没有卡列宁的未来,她感到自己无依无靠。

    卡列宁躺在一个角落里,呻吟着。特蕾莎走到园子里。她仔细察看了两棵苹果树中间一块草地,心想将来就把卡列宁埋在这块草地里。她用鞋后跟踩着泥土,在草地上踩出了长方的一块。这里将是卡列宁之墓的位置。

    “你在干吗?”托马斯问道,他无意中撞见了她,如在几个钟头前特蕾莎无意中撞见他在看信。

    她没应声。托马斯?.见她的双手在颤抖,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这样的事了。他抓住她的手,特蕾莎挣脱了。

    “这是卡列宁的墓地?”

    她仍旧不回答。

    她的沉默激怒了托马斯。托马斯终于发作了:“你自己责怪我把它当作过去去想它,可你呢,你在干什么?你都想把它埋进土里了!”

    她转过身,背冲着托马斯,进了家。

    托马斯走进她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特蕾莎打开门,说:“你不要尽想着自己,至少这会儿该想想卡列宁。它睡着了,可你把它吵醒了。它马上又要疼得叫唤起来了。”

    特蕾莎知道自己缺理(狗并没有睡着),而且,她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就像一个俗不可耐的女人,非要伤害别人,而且善于找岔子。

    托马斯踮着脚尖走进卡列宁正躺着的屋子,可是特蕾莎不愿让托马斯单独和它在一起,便也走了进去。他们站在两旁,俯身看着卡列宁。动作的一致并不意味着双方的和解。恰恰相反,他们各自一方。特蕾莎和她的狗为一方,托马斯也是和他的狗为一方。

    我真怕他们就这样互不理睬,各自一方,僵持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