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把周围的空气都压得陷了下去。陈言对肥胖的月亮不太感冒,于是降低了视线,程克和张黎便跳了进来。两人悠悠地走在街对面,俨然一对恋人的姿态。公共汽车来了,陈言随着人群涌入了车厢,一个个响当当的一块硬币落入了投币箱。
没有程克,陈言不敢在公共汽车上入睡。她望着窗外,在心里默默明天要默写的诗词。那张复习资料被攥在手中,每个词的意思都有详细的解释。
‘袋鼠’站在小区入口处看着陈言走进小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只长得像袋鼠的狗开始经常出没在烂尾楼后的荒地中,谁也不知道它从哪里来。第一次见它,陈言以为动物园暴乱了,它皮肤的颜色和袋鼠一样,尖瘦的脸配上叶子一样的耳朵,往地上一蹲就完全是只袋鼠。仔细一看才发现它是只狗,小区的保安收留了它,给它东西吃,给它房子住。沉默的保安和身份不明的袋鼠狗,正好一对。
陈言拿出书包里的苏打饼干,那是袋鼠喜欢的食物。她撕开包装袋,拿出饼干放在“袋鼠”口里,再拿出一块放在自己的口里。狗的咀嚼方式和人截然不同,‘袋鼠’将它细长的嘴开开合合,那是用来撕咬猎物的嘴,而非饼干。饼干渣从嘴边下泻,陈言伸出手,擦掉了它嘴角残留的饼干屑。
三楼的声控灯彻底坏了,陈言重重跺了三次脚它还是不亮,只有摸黑走上了四楼。
程克走在张黎回家的路上,十几分钟之内,堆积在学校里两千多号学生散开了,走在各自回家的路上。从并排走到手牵手,再到躲在没人的地方接吻,这是套路,几个步骤一个不落。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元路,穿入窄小的街道,那些骑着自行车结伴回家的孩子不见了踪影,能够接吻的地方终于到了。从手掌滑到手臂,从手臂滑到脖子,程克的手顺着张黎的曲线上升,直到能够抚摸她的脸。那张小脸一下便被囊入掌中,她也开始行动,双手搭在他腰际,手指灵敏起来,隔着衣服触到了程克紧锁的脊骨。他拨开她的头发,没有必要再去看一眼她那张公认漂亮的脸,他闭着眼睛吻她。偶尔有人在夜色中走过街道,程克的书包落到了地上,张黎软软地推开了他。
“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那好,我送你到楼下……”
“你的手真小!”
“……恩……是啊!”
程克抓起了陈言的手,认认真真地将两人的手从手掌的最底部开始对齐,比划着大小。
“你看,你的手差不多只有我的一半。”
“可能还会长大一点的吧……”
“才10岁,当然还会长大,但是长成型了也只有我的一半吧!”
陈言从程克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认认真真地将自己的左手和右手从手掌的最底部开始对齐,自己的两只手没有大小可比,掌心相对,一只手在镜子里看到了另一只手。
从远处看,两人好像悬浮在空中。方形的水箱,适合攀爬,是住楼房的孩子们一个不可多得的游乐场所。陈言把相对着的双手举过了头顶,她努力拉开手指和手指之间的距离,风从指头之间那块薄薄的肉滑过。空气勾勒出了陈言手掌的形状,那形状留在了水箱上的那块天空里。
9点半,程克蹭着地面走进了小区,远远望去,球形的水箱布满了楼顶,再也没有人能稳稳站在水箱顶部。陈言那双悬浮在空中的小手,不少年头过去了,还是没有长大,她的手掌薄得可怜,骨头软软,肌肉也没有力量,各种组织和血管被埋了透明的皮肤下,一不小心就可以捏碎。
“我妈有没有问你我昨天晚上到哪里去了?”
“没,你妈早就不管你了。”
程克抓住了陈言的脖子,“你妈才不管你了!”
陈言身体向前一倾,如同水蛇一样滑出了程克的手心。她默不作声地走着,太阳落到了球形的水箱上。
“唉,搬了家真不好,不能爬水箱了。”程克倒着走路,视线摇摇晃晃。
陈言转回了头,回头的一瞬间,清晨的空气涌入了她的鼻腔,引起了一个寒战。天边还有一抹红色没有褪去,月亮也在,默默看着一切,望了一眼似乎悬浮在空中的球形水箱,陈言又开始低头向车站走去。
“哪天我们找一个有方形水箱的楼房,再爬上去看看吧!”程克说。
球形的水箱失去了重力,变得比空气还要轻浮。巨大的顶层,上百个球形水箱站得整整齐齐,红色ib?的、绿色的、蓝色的、黄色的、粉色的……它们都换上了新衣,今天是它们的节日吗?
身边那个紫色的水箱似乎在底语,陈言靠近了它,张开双臂,拥住了它。它有体温,有心跳,将耳朵紧贴它的身体,听到那心跳越来越猛烈。一种温暖的力量让它开始膨胀,陈言的身体也开始发热。
远处白色的水箱第一个起飞,它克服了引力,缓缓升起,悬浮在空中。粉色的也起飞了,绿色的随后。没有航线,只是漂浮,陈言紧紧抓住了紫色的水箱,它在上升的过程中巧妙地扭转了一下身体,拖住了陈言。
天空中布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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