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冷笑。“这么说来,媒仙馆将从此关门大吉喽?”
“姑娘是外地人,有所不知,幸好媒仙有子可以传衣钵。”伙计有问必答。
戚彤撇撇唇。“不过是作媒而已,居然自称神仙?!真是一对狂妄的父子!”
“媒仙是当今皇上封的。”伙计双手一揖,脸上充满敬畏的神情。
“没听说过。”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显然真正狂妄的人其实是戚彤。
“五年前,吐蕃王子妄想娶公主,皇上不肯,可是又担心会发生战事,于是便下旨,如果哪个媒人有拒婚的办法就赐号‘媒仙’。”与其说是看在客人至上,倒不如说是害怕壮汉的拳头,伙计才会娓娓道来。
听伙计这么一提,戚彤也想起来了。五年前,黄沙滚滚的边城确实风声鹤唳,士兵从清晨操练到黄昏,夜晚还有宵禁,就算她偷溜到外面,却没半个人陪她玩,每个人都像老鼠似地躲在家里头,闷得慌。
士兵说是皇上的旨意,要边城加强警戒,为此她还特地塑了个泥人,并且在泥人的肚子里下咒,每天祈求老天爷解除警戒。半个月后咒语果然应验,她又顺利回复以往捉弄人的生活,直到现在都没人知道那个泥人有名字,叫——皇上。
皇上是出了名的铁公鸡,枢钱如枢脚,对有功之人向来只给口头奖励,她家的墙上就贴了好几张皇上亲手写的感谢状,什么躬忠体国、英勇神武、叱咤风云……
是些只能看不能吃的废话。
还有,她把那些感谢状拿去市场叫卖,居然无人问津?!
那是当然的,把皇上的墨宝当成大白菜买卖,传出去不被砍头才怪!
“算他狗屎运好!”戚彤语气充满不屑,认定皇上和老天爷都有眼无珠。
“有了御赐封号,媒仙从此爱惜羽毛,一年只做三次媒。他可不是随便什么王二麻子请得动的,光是谢礼就至少百两银子,还要用八人大轿扛他,一路上还得敲锣打鼓,派头比高中状元还威风。”
戚彤嗤之以鼻地说:“收费这么贵,应该改叫他媒匪!”
“小哥,再来三碗阳春面。”一旁的壮汉方果瞬间已吃完三大碗阳春面。
“不用了。”戚彤急忙阻止,转向面对方果。“你就知道吃,吃死你最好。”
“我还饿……”方果摸着扁平的肚子,三碗阳春面不知吃到哪去?
“照你这样吃下去,今晚住哪?”戚彤眼一瞪,方果赶紧低头认错。
“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堂堂男子汉原来是虚有其表的软脚虾引真是可悲。
由此看来,他们两人手头拮据,再加上戚彤对媒仙大大不敬,伙计早就看她不顺眼,若不是身旁的方果孔武有力,伙计真恨不得扁她一顿!
这时伙计突然灵机一动——不如把他们骗去媒仙馆,那里人多势众,就算壮汉再怎么勇猛,双拳也难敌群猴。
于是伙计不怀好意地开口道:“算你们运气好,媒仙馆请的是流水席,要吃多少有多少。”
“我们跟媒仙素昧平生,我们去白吃白喝好吗?”
“媒仙最喜欢帮助穷困潦倒的异乡人。”
“小哥,我们至少应该知道媒仙尊姓大名,这样去才不失礼。”
“除了尊称他媒仙之外,我们又称他司马老爷,本名没人知道。”
果然是姓司马!戚彤脸上有种毫不意外的神情。
是的,她知道他是谁。
司马义,二十多年前只是个一文不值的小小译官,却在一夜之间不知去向,谁会想到现在的司马义,不但是个受人敬仰的媒仙,还拥有一栋毫华得不像话的媒仙馆,他是怎么赚的?
有问题!大大有问题!
“买单。”戚彤抛了六文钱在桌上,起身太猛,椅子顺势一摔。
“姑娘,六文钱不够买单。”伙计使了个眼色,五、六个伙计一起围了过来。
“价目表写着一碗阳春面两文钱,你当我不会算术吗?”戚彤气唬唬。
“两文钱是小碗的价钱,大碗要另加一文钱。”伙计手指一弹。
顺着他那有如鸡爪的手指,望向挂在墙上价目表的最后面,贴了一张蚂蚁才看得见的对联,上联写着“物美价廉”,下联写着“大加一钱”,好一家黑店!
去过菜市场的人都知道,买菜一定要讨价还价,若是菜贩不从,至少也要拿把青葱、抓些香菜当赠品。
戚彤看了看四周,是些锅碗瓢盆,可是她从不下厨,至于字画古董嘛,携带太麻烦,这里显然没有她想要的赠品,那结论当然就是——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