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月看看父母和弟弟身上的锦衣华服,又看看自己身上破旧的单衣,脸上不由自主浮出一丝懒洋洋的笑容。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就算身上穿的是天下最破烂的衣服,脸上的神气却似穿着皇帝的金袍。
他在乎的不是锦衣玉食,而是是否有人关爱他,令他有自己尚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感觉。
父亲忙着逗弄后娘怀中的沧月,连一丝目光都吝于给炎月,小沧月咯咯地笑着,躲避着父亲作怪的大手,后娘望着丈夫和儿子微笑着,却不时向炎月投来几缕关切的目光。
“发誓吧,”父亲对炎月说话时仍没有看着他,“对冰河帝国的守护神发誓,用你的生命,保护你的弟弟。”
“以冰河守护神之名义起誓,我风间炎月,此后的生命只属于一个人,就算要献出我的生命,也要守护好我的弟弟,风间沧月。”炎月一脸严肃地说出他的誓言,父亲总算肯看他一眼了。但仅仅只看了一眼,父亲的注意力又被小沧月吸引了过去。
“哥哥,抱抱……”小沧月忽然向炎月伸出了双手,炎月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僵硬。他看了看手上的污泥,使劲地在裤子上擦了擦了,微笑着走上前去,伸出手准备抱小沧月。
父亲突然隔空一掌,掌劲将正走近的炎月劈翻在地。父亲指着炎月的鼻子大骂:“你是什么东西?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发过誓后,你就是沧月的仆人,你没有资格抱他!”小沧月被父亲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大哭起来,父亲忙转过去逗他,后娘略带责备地对父亲说:“你怎么能这样?炎月也是你儿子,他是沧月的亲哥哥,抱抱沧月又怎么了?”父亲冷哼道:“我没有他那样的儿子。从出生起,他就一天也没让我省心过。我不想沧月被他这个罪人克死。”
炎月跌坐在地上,默默地擦净口角溢出的血丝,低下头,无声地笑了。没有人知道,他早在三年前就发过一个以生命保护别人的誓了,冰河帝国的守护神那里,誓言也得排队通过吧?“风间沧月,我的弟弟,我不恨你。没有你,我一样得不到父亲的爱。但是,请恕我不能遵守对你的誓言,因为,已经有太多人愿意为你献出生命了!”
※※※
风间府外,一条水渠在冬季的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这是从东往西横穿冰河帝都三条水渠中的一条,帝都面积颇大,水渠既便于交通,也便于居民取水日用。
水渠两旁是青石彻成的堤岸,岸边每隔二十步便植有一株月光花树。每到冬天,月光花树便开始开花,七瓣的花朵在银白的月光下会发出蓝色的幽光,并散发淡淡的奇香。而在阳光下,则只是普通的白花。
一个身材纤细的小女孩脚踏着满地凋零的月光花瓣,蹲在渠边的台阶上用力搓洗着满桶的衣物,纤小的双手在冰冷的水中冻得通红。十二岁的炎月悄悄来到她身后,爱怜地看着她那纤细的背影。轻攥着手中包着热腾腾的糕点的纸包,炎月轻轻地向她走去,脚步轻得连花瓣都不曾踏碎。眼看要走到那女孩的背后,女孩忽然转过头,朝炎月做了一个鬼脸。
“啊?你发现我了?”炎月故作懊恼地挠挠头皮,无奈地说。
“呵呵,”女孩发出一阵银铃般的清笑,“炎月哥哥只要走近我十步以内我就可以嗅到你身上的味道了。”
炎月故作夸张地在自己身上乱嗅,“什么啊?我身上没有怪味啊!虽然衣服是破了点,可我每天都有洗澡的,衣服也是经常换的!怎么可能有味道?”
“炎月哥哥,你的衣服可是小铃儿帮你洗的哦,我给你洗衣服的时候都是在晚上,月光花的香味已经染进布料里面去了呢!”小女孩——炎月曾发誓要用生命来守护的小铃儿笑道。
“不会吧?月光花只在晚上有香味呢,白天怎么可能有味道?如果白天也有的话,我为什么闻不到?”
小铃儿神秘地一笑,“这是个秘密,不能告诉你!”
这个秘密炎月后来当然知道了,不过那个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彻底改变了。
炎月笑着,将包着热糕点的纸包递给小铃儿,“你一大早就出来洗衣服,还没吃早餐吧?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甜糕呢!”
小铃儿欣喜地接过纸包,小心地打开,蒸气轻扑到她红扑扑的小脸上,两块做成月光花形的纯白甜糕在阳光下散发着诱人的甜香。“谢谢炎月哥哥!”小铃儿甜短笑着,轻轻掰下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脸上满是幸福和满足。
看着小铃儿陶醉的样子,炎月发自内心地笑了。生活虽然不幸,但他从未放弃过对幸福的追求,他眼中总是散发着热切地,对生命中的一切都充满热爱的神光,他漠然地对待一切痛苦,又热情地对待少得可怜的幸福——对他而言,眼前这个唯一重视他的存在,唯一能给他温暖令他再痛苦也能表现得无比神气的女孩,就是他所有的幸福。他是一个矛盾的人,虽然只有十二岁,但他的心智已经和成年人相差无几了。
小铃儿在炎月面前仔细地,却很快速地吃完两块甜
糕,舔舔嘴唇,回味着甜美的味道,突然发现炎月一直带着懒懒地,暖暖地笑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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