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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树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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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另外一次雨天,雨不沾衣

    甚至所有的弦弦雨雨,均已忘却

    为什么他好像早已经料到这一场重逢和离别,也料到了这一个雨天?

    “刚才那个人是你的朋友吗?”韩星宇问我。

    “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我说。

    他微笑着,没有答话。

    “哪里的天空最蓝?”我问。

    “西藏的天空最蓝,那里离天最近。”他说。

    “是吗?”

    “嗯。十岁那年的暑假,我跟爸爸妈妈一起去西藏旅行,那个天空真蓝!不知道是因为孩子看的天空特别蓝,还是西藏的天空真的很蓝。有机会的话,和你再去看一次那里的天空。”他说。

    “嗯。”我点了点头。

    哪里的天空最蓝?每个时候,每种心情,每一个人看到的,也许都会不同吧?葛米儿也许会说南太平洋的天空最蓝,南极的企鹅会说是雪地上的天空最蓝,鲸鱼会说海里的天空最蓝。长颈鹿是地上最高的动物,离天最近,它看到的天空都是一样的蓝吧?

    那林方文看到的呢?我看到的呢?

    我靠着韩星宇的肩膀说:

    “你头顶的天空最蓝。”

    他笑了,伸手摸了摸我的脸。他的手最暖。

    反光镜里,是不是已经失掉了林方文的踪影?我没有再回望了。我已经找到了最蓝的一片天空,那里离我最近。

    2

    “葛米儿哭了!”

    报纸娱乐版上有这样一条标题。

    葛米儿在她第一个演唱会上哭了。那个时候,她正唱着一首名叫《花开的方向》的歌,唱到中途,她哭了,满脸都是泪。

    是被热情的歌迷感动了吧?

    是为了自己的成功而哭吧?

    我曾经避开去看所有关于她的消息。我不恨她,但是也不可能喜欢她。然而,渐渐地,我没有再刻意的避开了,她已经变成一个很遥远的人,再不能勾起我任何痛苦的回忆了。看到她的照片和偶然听到她的歌的时候,只会觉得这是个曾经与我相识的人。我唯一还对她感到好奇的,是她屁股上是不是有一个能够留住男人的刺青。如果有的话,那是什么图案,是飞鸟还是游鱼?

    3

    在报馆的洗手间里低下头洗脸的时候,我看到一只纹了莱纳斯的脚踝走进来,站在我旁边。我抬起头来,在镜子里看到葛米儿。她化了很浓的妆,头发染成鲜艳的粉红色。身上也穿着一条毛茸茸的粉红色裙子。

    她看见了我,脸上露出微笑,说:“刚才就想过会不会在这里碰到你。”

    看到我脸上的错愕,她解释说:

    “我来这里的影棚拍照。”

    “喔--”

    我用毛巾把脸上的水珠抹干。

    “你恨我吗?”她突然说。

    我摇了摇头。

    “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她天真的问。

    “曾经爱过同一个男人的话,是不可能的吧?”我说。

    “听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是的。”我微笑着说。

    沉默了一阵之后,她说:

    “林方文还是很爱你的。”

    他为了她而背叛我,而她竟然跟我说这种话,这不是很讽刺吗?我没有表示任何的意见。

    她眼里闪着一颗泪珠,说:

    “每次唱到那首《花开的方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最爱的人不是我。”

    我怔忡了片刻。为什么她要告诉我呢?我本来已经可以忘记林方文了。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她说。

    “为什么?”我惊讶的问。

    “我想抱他抱过的人。”她说。

    我在她眼里看得见那是一个善意的请求。

    我没有想过要去抱林方文抱过的女人,也没有想过要被他抱过的女人抱。可是,那一刻,我好像也无法拒绝那样一个卑微的恳求。

    最后,一团粉红色的东西不由分说的向我扑来,我被迫接住了。

    “谢谢你让我抱。”她说。

    那颗眼泪终于掉下来了。她是一只粉红色的傻豹,一只深深的爱上了人类的、可怜的傻豹。

    4

    我把葛米儿的唱片放在唱盘上。

    听说林方文最爱的是我,我心里有片刻胜利的感觉。然而,胜利的感觉很快被愤怒抵消了。在我已经爱上别人的时候

    才来说这种话,不是很自私吗?何况,我太知道了,他从来分不清自己的真话和谎言。

    我不是说过不会再被他感动的吗?可是,那首《花开的方向》是这样唱的:

    当我懂得珍惜,你已经远离

    我不感空虚

    因为空虚的土壤上将填满忏悔,如果忏悔

    还会萌芽茁长

    且开出花来

    那么,花开的方向

    一定是你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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