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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瑞安极短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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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侠者”也分很多种,道上的兄弟们,吸毒的、偷窃的乃至拿着ak47横扫尖沙咀的,也一样自以为是“侠”的,在所多有,所以我先得要自行险点,分际森严。

    虽然,在现代社会里的法规,对侠义或犯禁钉得死死的,它大部收拾不了真正的大好大恶人、但却把所有的大侠小侠都急念咒收紧了金箍圈,罩得五体投地也扎上口五花大绑的,动不了,不过,我小宋仍常借了大报“记者”身份之便,出手帮了不少人的忙,行了不少善。

    对这,我倒一向沾沾自喜、洋洋自得的。

    可是也可惜的是,我做的,不一定对;帮的人,也不一定好;帮人的方法、也常出了差错。

    我师傅(他是我武功和采访工作以及学问识见上的启蒙老师)常教诲我:

    “不看清楚弄明白就帮人,有时反而害了人。”

    我本来不大相信

    直至我认识了孙小姐。

    孙霞跟我哭诉那件事的时候,我真是火冒八丈七码六尺五分四毫三厘二点一。

    她的“案件”其实很简单:

    她有个极要好的朋友,本姓余,单字鱼,她呢称对方为“鱼鱼”。

    “鱼鱼”是她的好友,两人相交莫逆,从学校一直相交到社会大学来,好得连纸巾(现已不兴用什么“手帕”之类的了)也可以共用一张的那种。

    所以说,朋友相交,最怕要好,一好,就难免会有所要求,有所欲就会免不了不欢不快的事。

    去年,听说鱼鱼家里和男友都发生了不幸的事:她需要一大笔款子,包括要替父亲治病开刀动手术、供妹妹上大学以及替含冤受屈的男友打一场人命官司。

    这当然都是“生死大事”。

    鱼鱼要孙霞帮忙。

    她哀哀求她。

    哀求。

    孙霞不是不帮,而是款项实在太大了,她也腾不出来。

    可是孙霞心软(跟我一样吧?)

    她不能见死不救。

    于是,她替她的好友到处筹款、借钱、甚至把屋契押出去,筹借了一大笔款子。

    为朋友如此舍身,孙霞也可谓仁至义尽了。

    但显然不智。

    一一一奇怪的是:仁、义这种事,往往是反智的,所以真正的“智者”常不为之!

    钱是借了,因为是好友兼熟人并是至交的原故,既不好意思要签借据,当然也不大好去拿帐单。

    结果,拿了大笔款子的鱼鱼,像活鱼回到了大海,再也找不到下落,再也见不到影踪。

    然而,孙霞却急需这笔款子。

    她上去找到余老伯,余伯老当益壮,非但不必开刀,连晨运也不必人看顾扶搀。鱼鱼的妹妹根本考不上大学,而鱼鱼的男友已在半年前给她“飞”掉了、甩了。

    原来如此。

    但顿悟已迟,孙霞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闻,求助于律师,因没凭没据,告不入。

    孙霞没有办法,只好认命了。

    她只好去夜总会和卡拉ok餐厅兼差卖身还债。

    我是因走访近日卡拉ok渐演变成变相色情招待所而认识孙霞的。我本来要了解一下“家庭妇女”的“下海”背景,却得到了这件“出卖朋友,欠钱耍赖”的故事。

    孙霞很美,那是一种带着不安和易受人欺凌的美,在她的眼皮里交织成醉人的艳。

    我帮不了她的忙,但我可以帮她“报仇”。

    “报仇”的方法当然不是找人来杀她、砍她,这样做第一是犯罪,而且还要付出受重刑的代价,我才不会这样傻;第二也根本找她不着。

    我心生一计,想到一种近乎“恶作剧”的方法。

    在香港湾仔最旺和最多夜店林立也最九流三教龙蛇云集的鹅头桥、洛克道、佐士教道一带,在兴建楼字建筑地盘的临时走道木板壁上,常粘贴了一些令人怵目惊心的海报:

    大头相一幅(通常是女性,而且多是影印自身份证相片,黑白放大后自然十分“恐怖”,就像什么大灾难后殉难者在报上刊出的遗容一般)。

    籍贯:(这项主要是针对非本港居民)

    住址:(绝对曝光)

    身份证号码:(无处遁形)

    (有时还加上电话和传呼机号码)

    职业:鸡(通常只写这个字,而且用鲜红色字填上u(反正香港从事有关色情行业的有近40万人!

    欠债:(若干)

    附注:(欠钱不还、杀你家j+y。古……)

    我第一次看到这些“文告”,也觉心悸。看来真的不要欠“大耳窿”的高利贷不还,否则就算隐形得快,行踪绝密,也一定“身败名裂”,从今而后,做不成人矣。

    就因为觉得这种“逼债”太过咄咄,而且简直血淋淋,所以印象十分深刻,常自付想:“要是自己是那个欠了钱的人,目睹自己的尊容和资料给这样的公布开来,大概会不惜走到高速公路给车撞飞到九霄云外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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