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之间的冷战一直持续到初三的寒假。
正在补课学习忙得一塌糊涂的时候,老家那边突然传来噩耗——萧离和萧莫的大伯去世了。
萧爸萧妈火速赶回老家,留下了足够半个月的钱,和忙得天昏地暗的兄弟俩。
当然,萧离和萧莫各有各的忙处——一直处在年级前列的萧离自然是忙着学习,而萧莫则是忙着和女孩子约会,和朋友到处玩,为了所谓的“兄弟”东奔西跑两肋插刀。
“哥,我今晚不回来了。”爸妈离开的第一天,放学后萧莫就打了个电话给哥哥。
“莫,你要去哪里?”正在炒菜的萧离歪着头用肩膀夹着可移动电话,冒上来的白雾让他的脸颊有些朦胧。“我已经做好饭了。”
电话那边嗤笑一声,“你做的饭都能吃?”
萧离笑了笑,“那你吃完饭快点回来,不要玩得太晚,最近不太安全。”
“关你屁事!”萧莫在那头说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萧离一个人吃过晚饭,做了作业,抬头一看时钟,已经是十点过了。
一阵冷风吹过,天空黑压压地扯了两道闪电,然后便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撒下了大雨。
即便是在湿润的水乡,较为干燥的冬天里,这样的大雨也是很少见的。
萧莫还是没有回来。
坐下又看了一会儿书,时针早就过了那个大大的11,萧离站起身来在客厅里踱了几个来回,终于上楼穿上厚厚的外套,拿了两把伞,走出门去。
在那个时候,手机是种奢侈品,并未普及,所以要联络到在城市里四处晃荡的萧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萧离顺着自己家周围的大街小巷绕了几圈后,身上的外套已经沾湿了一半,围在脖间的羊毛围巾也仿佛失去了温度,凉凉的也重重的。
一阵刺骨的风吹过,有些旧了的雨伞竟然脱开了伞柄的固定,飞了出去。
倾盆的大雨立刻浇湿了萧离的头发。
他握紧了手中剩下的伞柄,拔腿去追飞出去的雨伞。
大冬天里淋成落汤鸡的感觉肯定很不好受,萧离本来白皙的脸庞在风吹雨打中像纸一样。
甩了甩头发,水顺着脸颊流下,他撑开另一把伞,把捡起坏了的伞回了家。
一个人,只是一个人。
一个人换了湿漉漉的衣服,一个人擦干头发,一个人找了些板蓝根冲剂随随便便喝下去,一个人晕晕沉沉去睡觉。
偌大的家里,只有一个人。
第二天从不缺勤的萧离破天荒的没有去补课,这着实让老师惊讶,甚至派班长到隔壁班找到了萧莫。
打了一个晚上的电子游戏的萧莫听了这个消息,恹恹欲睡的狭长双眼立刻睁大成了杏仁状。
“难道说萧离也想趁着老爸老妈不在放纵一下?”他暗自嘟囔了一句,中午放学后谢绝了朋友的邀请,早早回了家。
开门时钥匙扭转的响声特别清晰,家里安静的就像没有人一样。
“哥,你在吗?”他难得乖巧地问了一句,关起门快速跑上了二楼。
萧离的房门紧闭着。
“萧离,你躲着干什么?”他一脚踢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被子微微隆起,窗户上凝结了一层白白的雾气,悄无声息。
萧莫暧昧一笑,一脸明了的神色,蹑手蹑脚走到床边,一把扯开被子,“哥,昨晚干什么了?弄得到现在都起不了床。”
被子下面萧离的身体缩成一团,像只小猫一样,脸颊绯红,细密的汗珠湿了额前的刘海,鸦羽一般柔顺的贴在脸上。
“哥,你怎么了?”萧莫说着,伸手探了探哥哥的脑门。“怎么发烧了?”
萧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萧莫,扯开嘴角一笑,干焦的嘴唇渗出血来,“莫,你回来了,昨晚上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没被雨淋吧?”
萧莫咬着下唇,咬得都失了血色,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哥,对不起。”
“没事。”萧离从床上坐起来,揉揉额角下了床,“去上学吧,不然要迟到了。”
萧莫一把将萧离按倒在床上,“生病了就不要去了,睡觉。”
然后满脸懊丧,笨手笨脚地翻箱倒柜找出退烧药,烧了开水,又端了一盆水,回到床边。
萧离又沉沉睡去了,双眼闭得很紧,睫毛微微翕动着,双颊殷红,可与之相对的嘴唇却是苍白色。
将水杯轻轻放在一边的书桌上,萧莫放柔了声音,“哥,起来,吃了药再睡。”
萧离昏昏沉沉地坐起身来接过水杯和药,胡乱吞下去之后,又接着倒下就睡。
萧莫把毛巾放在水里浸湿,拧干后放在哥哥的头上,修长的手指微微有点发红。
然后他就一直坐在哥哥的床边,低垂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漆黑的发丝在阴霾遍布的白色天空反射下来的光下微微发亮,长睫低敛,像个不会动的玩具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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