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的注视着对面的一碗在空位上渐渐冷却。
好半天,才见那寿星出来,流水长发,洁净白衫,颈后几处淤青,掩在发中也看不出来,含笑在他面前坐了,端起那碗已凉了的寿面。
之惟本以为便能如此平静的度一整夜,但母妃的不请自来让他的心情迅速下沉。
因是深夜,兰王妃轻车减从,但驾临这小小宅第,排场仍是不小。她是来寻之惟的——因怕王府里担心,君潋已派人通报了去——明暗不定的星辉灯光,让她温柔的脸庞竟有些阴晴圆缺。
她问之惟何故逃学,何故深夜不归。而之惟却想问她,问韩家包括她在内,对先生做了什么。
于是有声的和无声的责问很快演进为对峙,双方的面孔都在这沉默中悄悄苍白,眉宇间已有什么在水落石现。半晌,兰王妃才在贴身侍女的劝说下凝住了情绪,语调端静却已温柔不再:“惟儿,你不要让母妃失望。”
“……”之惟看她,沉默。
“快跟母妃回去。”
“……”仍看她。
“好,很好!儿大不由娘了是不是?你跪下!”
之惟便扑通一声跪了,仍扬着脸,继续看她。
兰王妃闭了眼,长睫不住的在颤:“传家法来!”
一看这个架势,之惟也索性把眼一闭。
却听有人淡淡的出了声:“王妃,请稍等,这里是微臣的家。”
兰王妃睁了眼,望向说话那人:“君大人?”
君潋一揖:“王妃请息怒,弟子之错在于师,若论世子今日之过,首当责罚的应当是我这个先生。”
兰王妃咬了贝齿:“哦?”
君潋只当不见,垂睑又道:“微臣斗胆,请王妃移步堂内,容微臣当面告罪。”
兰王妃看了他眼,眸光微动,面上却已恢复了往日的端静:“君大人言重了。”接着微微一笑,却是:“那便烦劳大人引路吧。”
于是,二人便从院中灯火通明处远去,也走出了之惟的视线。
“世子爷,您先起来吧。”待见王妃已入屋内,有侍从悄悄对之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