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在说话,反常的,一直不停的说话,不肯放之惟抑或是不肯放自己的脑子停歇一刻,仿佛稍一停歇,便会有什么事情会不可抗拒的占据脑海,他怕之惟想起,更怕自己想起。
“先生,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起来,倒是之惟自己先问的,但他没想到君潋竟会那样详细的对他解释,不论其中牵涉到谁,事无巨细的样子竟一点也不像先前那个顾虑重重的迷糊先生。
“世子可还记得那句谶谣?”君潋是这样开的头。
“记得呀:‘莫锄兰,莫锄兰,香草长到座上去,待得春风见日天’,对吗,先生?”
“不错。那世子有没有想过这童谣究竟想说什么?”
他不懂。
君潋笑笑:“‘日’加‘天’是什么字?”
“昊。”心头光华忽现:兰王“昊”?难不成说的是父王?是要说他什么?
“这便是阴谋的核心:有人在暗示你父王造反。”君潋淡定的吐出几个字来。
“啊?”他大惊失色,求助的盯着说话那人,却见星眸里冷冽的水波流过,缓缓的带出了更为惊人的事实:“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大臣建议皇上移驾东都:除了是怕乌桓打过来,更多的怕是恐你父王领兵占京城吧。照他们的猜想:王爷兵权在握,冯将军掌着城防,而王爷出征前,又一直在和皇上还有平王僵持,这些哪一点不正是最充分的理由,最良好的时机?”
平和的语调却听得之惟心惊肉跳,头一次发觉自己身边的人连带着自己,竟可以与那高高在上的至尊龙位那么迫近:“父王不会的。”心里却远没口里那么有底。
“不错!王爷怎会真反?他怎会趁国难而图私利?他岂是这样的人?!”却没想到身边的人竟那么激动,在那一刻,之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目光中的坚定:是不是就因了这样的信任,才让他甘心承受一切,磐石无转移?想到这里,不知怎的,心里一热,却更一酸。
然后,便听君潋接着讲起了今日之事与这个阴谋的瓜葛,听他叙述着母妃的家族——韩氏在朝野的影响,讲述作为长信侯的韩大——韩冲,以及他的族弟韩六、韩十三在朝政上怎样与父王休戚相关,以至于旁人都顺理成章的认为韩氏便是兰王的后盾,虽然这其中更有着几多不与人知的私欲和矛盾。当然这些君潋都只是点到即止,之惟尚听不明白,便直接问:“难道韩家也相信父王会反吗?”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是希不希望。”君潋回答,见之惟惊异的瞪大了眼,不由笑了,“世子想想看,要是你父王当了皇帝,对哪一家最有好处?”
“咱们家呀。”之惟脱口而出,却见君潋恍惚轻笑,眉宇中闪过丝惆怅:“……是啊,可不就有韩家?”
对!这样母妃就能当上皇后,韩家当然会高兴了,原来先生测字时所说的竟当真是母妃!可他为何要这样说?之惟心道。
“记得微臣给世子讲过吧:陈桥兵变,皇袍加身。”这才是他最担心的后果,如果韩家听信了流言,当真孤注一掷,领兵在外的兰王将会被逼至怎样的境地?
之惟对这个典故烂熟于心,不由着急了起来:“难不成他们会逼着父王反?”
“不是没有可能,不然,他们怎会想到抓了清鹤去问吉凶?”说着,便又向他学生分析了作为谶谣散布者的清鹤背后,可能会隐藏着怎样的陷阱——预言重重,三人成虎,如此舆论声势总能利令智昏。
天幸抓错了人!听得之惟心里直打鼓,只是仍不明白先生为何要顺着阴谋者心思似的,将韩氏的将来捧到了天上去,仿佛当真要诱惑他们谋逆。
“要微臣当真是清鹤,才不会那样说呢:几个拆字游戏便想蒙住韩冲?那也太小看了他的能耐,长信侯纵横官场二十年,咳嗽一声也能惊动朝野,这样的小计谋他会看不透?只会更添怀疑罢了。”君潋脸上不觉流露出抹自信,在之惟看来,竟似有一瞬的开朗。
“那要真是清鹤,会怎样说呢?”
“小世子,清鹤怎么能落在人手里?像他那样的棋子,只要是贿之以金银,或施之以严刑,只怕立时就能他幕后的人给招出来。”口气里仿佛他这个冒牌的,这两样便都承受得起。
他这才完全领悟他先生的用意:物极必反,过犹不及,看似给那野心添了把柴,实是泼了盆水。不由想起了被韩六拎着时所听到的二韩的争吵,忙告诉给君潋,只见那温雅的眉目闻言渐渐放出光来:先是那样的欣慰,却复又难解的伤怀——虽然他定不愿让别人看出,但他却连忧伤都是那样怡和而温柔,惹人心醉。
之惟无端的就红了脸,这让他不敢再接触君潋的目光,于是便低头走路,只去聆听二人在林间跋涉的步履声响,不知不觉忽生出种妄想,期望这条长路永远都走不完。
然而现实却总令人失望,走了不多会儿,他们便遇见了一户人家。君潋上前敲了门,一个年轻汉子来应门,君潋对他说他们是来此山游玩的旅人,不慎迷失了方向。见那汉子将信将疑的打量着他身上的破衣和伤痕,他的神色黯了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